“太子要告诉朕什么?”
短短八个字,抵过千军万马,扼住了尊贵的太子殿下的咽喉。
江照翊脊背如龟壳僵硬,条件反射屁股离席,低头拱手:“儿臣拜见父皇!”
程渺渺错愕又不失冷静的声音随后响起:“臣拜见陛下。”
这该死的……
江照翊将脸埋进阴影里,愤愤咬牙,他敢肯定,程从衍就是见到了他父皇要来,故意引他这么说的!
天子威严之气在殿内散开,江云渡每走一步,江照翊脸颊的汗水就多淌几滴。
程渺渺也没有好到哪里去,看似淡定的情状下,是她首次见到真正所谓天子的紧张。
那是皇帝,是掌握着整个国家生杀大权,万人之上无人匹及的皇帝。
她掌心的汗都已经湿透了。
江云渡看着两个死死低头的小崽子,并未急着叫他们起身,而是缓慢绕到桌边,看了看一桌的吃食。
“太子还是挑食?”知子莫若父,他一眼便看出了问题。
被点到名的少年拳头攥紧,眼神飘忽:“父皇……”
“嗯?”
简简单单的一个音节,叫江照翊再没了声。
他干巴巴的嗓子默了默,乖顺无比:“儿臣知错了。”
“哦?太子错在哪儿了?”江云渡漫不经心,问完又问,“对了,刚才太子说,要告诉程世子什么?正好朕在这里,也顺便告诉告诉朕吧。你,要说什么?”
还能说什么?他还敢说什么?江照翊讪讪笑两下,“父皇,儿臣跟程世子开玩笑呢。”
江云渡忽地笑了:“是吗?感情这么好了?都会开玩笑了?”
“……”程渺渺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缄默不言。
“程从衍,你说呢?”他突然转头。
“太子所言可是事实?你们是在玩笑?”他再垂下点目光,细致地问。
程渺渺从容不迫,端的是气度风雅:“禀陛下,是事实,臣和太子殿下正是在玩笑。”如果她的掌心没有汗流不止的话……
高大又极具压迫感的男人意味不明地哼笑一声,眼眸弯弯打量了下两人,“玩笑都开到朕的身上来了,你们感情可是好啊。”
完了,这是典型的笑面虎。
程渺渺看他温润如春的样子,总算能明白,为何萧庸给她的册子上,谁都有,却独独没有最高处的一对帝后。
天子之威不可犯。
她这样一个受尽人人平等思想教育的现代人,见到皇帝都紧张害怕成这样,何况是长期生活在此,天天习惯了低头的古人。
萧庸是纯臣,亦是忠臣,忠于皇帝,如何好将他的画像随便叫人画下来,这是大不敬。
“臣不敢。”表面的平静快要维持不住,她也不得不跟那怂货太子一样,低下昂贵的头颅,以掩饰自己的慌张。
“儿臣亦不敢。”怂货太子虽迟但到。
江云渡波澜不惊的目光扫过两颗圆润饱满的脑袋,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拎起手中的坠子往两人头上各来了一下。
被打的两人都有些懵,双双抬头看了看。
“既是往后要长期相处下去的,那便要平和些,吃个饭都弄得鸡飞狗跳的,往后这东宫,可还有安宁的日子?”他兀自坐到上首,端起青鸣立马送到手边的茶盏,吹了一口。
程渺渺和江照翊突然都如释重负。
所以说,他早知道他们在吵架,亏他们还在这里演的跟奥斯卡现场似的。
“父皇,父皇今日到东宫来,所为何事?”江照翊毕竟还是人家亲儿子,一放松下来,就敢迈开腿往那跟前凑。
程渺渺看了眼,规行矩步,站在原地不动。
“所为何事?朕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了?”江云渡放下茶盏,“朕听太师说,年前给你布置了《孙子兵法》的课业,你看的怎么样了?”
“看的差不多了。”江照翊这方面倒是很有信心。
可是江云渡问:“是吗?跟程世子比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