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皆知,秦国公府有两个儿子,一个嫡出,一个庶出,同年同岁,就差几个月出生。同龄的两人,生下来之后,却并没有普通兄弟之间的手足情深,而是一方始终狠狠地压制着另一方。
嫡出的是秦熠,他因为母亲娘家够体面,又是正室大房,少时还帮现在的皇帝皇后时不时给江照翊跑腿传信,得皇后太子喜欢,所以近两年京城的世家贵子中,他风头很是劲。
他受母亲教导,自小就不喜欢自己这个庶弟,什么都压着他。在家里读书也好,习武也罢,请来的夫子总是被他一人霸占,课堂上如果有谁端来了一盘点心,那么趁热吃的永远都只有他一个,另一个只能捡他吃剩的,凉透了的。
秦淮不是没想过将事情告到自家父亲那里,但在日理万机的秦国公眼里,这等不公都是小打小闹,他并不在意,甚至觉得,秦淮母亲本就只是个通房,地位低贱,他过得比秦熠差一点,也是应当的。
所以在他的默许下,秦淮虽也为国公子,但日子却算不上好过。
江照翊同秦熠,之前可以说是一丘之貉,明里暗里对他的讨厌也不在少数,他不明白,这时候的秦淮,为何要站出来给自己争脸。
“如果我说是为了哥哥,那太子殿下必定不信,所以我是为了自己,我想要一个崭露头角的机会,把马和球杆给我,我必定能为太子殿下,驱逐那匹赤棕马!”
鲜少有人敢有这样的发言,秦淮暴露着青筋的拳头,绷紧的下颔,以及坚定不移的眼神,无一不在向江照翊传递着自己的信念。
他能赢,他只是需要机会,一个崭露头角的机会。
“兰时!”江照翊喊道,“给秦国公二公子,挑一匹最好的马!”
***
程渺渺完全不知道宫里发生了什么,她和杜醒时正坐马车摇摇晃晃,往萧家去。
萧定琅人还睡着,萧折霜全程守着他,寸步不离。
原先的酒窖已经叫人重新封上了,完全看不出异样,只是屋子里有股飘飘淡淡的酒味,萧折霜叫人拿了松香来,熏了老半天,才将味道掩盖过去。
杜醒时进门的时候,差点没叫松香熏晕过去。
“是谁放了这么大剂量的香味?不要命了?”他苦皱眉头,喊程渺渺将它移走。
“再好的香也不能这么熏,身体哪里受得了。”他絮絮叨叨地坐下,看一眼萧折霜,又看一眼萧定琅,能明白自己的患者该是哪一位。
“说说吧,他怎么了?”他拎着药箱放在床头,先问起因。
萧折霜和程渺渺互看一眼,将萧定琅拎着桃花露回家后的事尽数交代了出来。
“所以你们怀疑那酒有问题?那酒坛子呢,有留着吗?拿来我看看。”
杜醒时手一抖,接过萧折霜递上来的一个空坛,往里一闻,眯起了眼。
香,桃花露,真是香,留了这么多天的空坛,味道居然还没散尽。
味道的确是他喝过的味道,他放下酒坛子,转去给萧定琅把脉,不过十息,脸色已经开始由漫不经心,转而变得十分严重。
“中毒了,再晚两天喊我过来,就可以直接喊人定棺材了。”
杜醒时话音落下,萧折霜和程渺渺同步捂住了嘴。
“不过现在还有救,也得亏你们找的是我,这种毒,我熟悉。”
先抑后扬的手法,成功的叫程渺渺和萧折霜都转忧为安。
“多谢太医,请太医务必要将我哥哥救回来。”萧折霜以帕拭泪,遮住刚崩溃过的情绪。
“没事,没事。”程渺渺安慰了她两下,拍着她肩膀去看杜醒时开始施针。
杜醒时手里两根银针有食指长,扎进萧定琅脑袋的穴位,程渺渺看不太懂,只听他吩咐:“去给我端盆热水来,再准备几片纱布,然后你们俩先出去,别影响我干活。”
二人马不停蹄去办。
热水和纱布都送了进去,房门掩上,程渺渺和萧折霜才一同坐在廊下的小栏杆上,思绪放空,等着屋里下一步的消息。
可是没有消息,杜醒时在里头一呆就是一个时辰,没有叫任何人,也没有要出来的趋势。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程渺渺等的心焦,又没有事情可以干,干脆跳下栏杆,跟萧折霜说:“表姐先在这里看着,我去一趟外头。”
“你是要去君再来吗?”毕竟是萧家培养出来的女儿,萧折霜遇事除了哭,倒也还会思考。
程渺渺点头,萧折霜也点头,“哥哥这里不能没有人守着,你独自过去,要小心些。”
“我知道。”程渺渺应的飞快,跑的也飞快。
君再来是上京城内最大的酒楼,坐落在永定河畔,毗水而建,高达三层,它万年不变的招牌,就是桃花露。
据说这酒度数不高,程渺渺进君再来,二话不说先叫人上了一坛,打开盖子一闻,味道果然香,就连她这种只喝过啤酒的,也觉得这酒味道好闻。
她拿了小盏,先呷了一口,一旁有人见她年纪小,打趣道:“这小孩怎么也跑出来喝酒?是不是听家里大人说桃花露太好喝,自己喝不到,才偷偷跑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