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程从衍你不敢的,你喊了人,那他们可都知道你在拿簪子威胁我了,你不敢喊人的,程从衍……”
“是吗?”程渺渺举过头顶的手渐渐下移,慢慢地,慢慢地,簪子的尖端就抵到了她自己的喉咙边上。
“只要我出一点血,你猜他们信谁?”
狠人,太狠了这人。
褚汀回自认声誉比不过她,犹豫没两下,就举手投降:“行行行,我说总行了吧,你先把簪子放下来,咱们有话好好说。”
“你先说!”
“啧!”褚汀回见她握着簪子的手还挺稳,脸色越来越不好看,“既然你都已经猜出来了,又何必来问我呢?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我跟着卢九枝见到萧定琅了,他们相看结束后,我就没有再跟着卢九枝,而是跟着萧定琅走了……”
“你为何要跟着萧定琅?”
“我,这,我就是知道他被卢九枝拒绝了,肯定不开心,想要上去安慰安慰他,我没有别的心思,我……哎哎哎程从衍你别动!你别动!我说实话,我说,我这就说!”
褚汀回真是怕了她了,老话说得好,不怕流氓会打架,就怕流氓有文化。
程从衍这样的人,如果去做流氓,夭寿了,那一定是一等一的流氓翘楚,流氓头子!
他紧盯着她的手,道:“就是,我就是想跟上去,再刺激刺激他,告诉他卢九枝其实最心仪的人是你,叫他好彻底打消这个念头……”
“然后呢?”
“然后我就跟着他到了君再来,他买了两坛桃花露就走了。”
“中间发生了什么?你有没有在君再来跟他说卢九枝其实心仪我这件事?”
“说,说了……”
“你还撒谎!你根本没说!因为你根本没机会跟他说话,他一进店,就有小二上来给他介绍酒,他买完酒就走了,你跟在他后面进店,但他根本没注意到你,也根本没跟你说过话!”
褚汀回苦着脸:“那你都知道事情经过了,还来问我做什么?”
程渺渺条理清晰,逻辑缜密,很清楚地知道自己还差什么消息,她循循善诱:“萧定琅离开君再来之后,你为什么没有继续跟着他走?”
褚汀回破罐子破摔:“我不想跟着了,想自己坐下来喝两坛酒,怎么了?”
他这已经是很不耐烦的语气了。
一连串的逼问下来,两人都已经有点疲累,程渺渺怒张着的眼眶已经充斥满红血丝,她难过地吸了吸鼻子,语气稍稍和缓些,带了不甚明显的鼻音,道:“你还在骗我,你发现了那店小二有问题,所以你转头调查店小二去了,就没有继续跟着萧定琅,是不是?”
褚汀回微张的唇瓣颤了颤。
沉默是最好的回答。
程渺渺收回簪子:“你告诉我实话,从此之后,我再也不会拿你去过怀王府的事威胁你,咱们恩怨两清,一笔勾销。”
远离草场喧嚣的角落,一高一低的两大身影,静谧无声的树荫,春日的风吹动不远处的池水,鸟雀点水涟漪荡,雁过无痕心中留。
褚汀回第一百八十遍后悔自己今日为什么要想不开来这破逐鹿会,原以为逐鹿逐鹿,程从衍就是今日他要逐的那只鹿,这下好了吧,世情颠倒,原来他自己才是那只被人猎杀的蠢鹿。
“……小二跟他说话的时候,神情很不对劲,总是往后瞟,我就多留了个心眼。后来果然发现,他卖给萧定琅的那两坛桃花露,是从里边儿后厨拿出来的,但是卖给别人的,都是掌柜台子后头现成摆着的,这么明显的暗箱操作,也就萧定琅那个蠢货看不出来。”褚汀回默默翻了个白眼,靠在树干上有些烦躁。
“那后来呢?你看出了名堂,但是没有上去阻止他饮酒,而是选择留在店里一探究竟?”
褚汀回摸摸鼻子:“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吧,读书是没你厉害,但是轻功,那还是有一点在身上的。我既然都知道他有名堂了,自然就想要去一探究竟,我就飞上他们家屋檐,摸到他们家后厨去了。”
程渺渺有预感,这该是最关键的时刻了,她紧张道:“你发现了什么?”
褚汀回回忆:“他们统共三层,我在最上头的屋顶,太具体的也看不到什么,就是在中间天井那里,看到那个拎酒的小二跟另一个络腮胡子碰头,说什么事情完成了,那络腮胡子看起来还挺高深莫测的,叽里呱啦说了两句胡话,就这样。”
“络腮胡子?那人什么长相,你还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