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
“我回去。”她转去看萧折霜,解释道,“表姐,我今日跟太子殿下只请了一日的休沐,如若不回去禀明情况,恐怕明天就出不来了,我先回去与他说好,多请几日的假,明早再过来。”
“好。”萧折霜握了握她的手,“你们路上小心。”
“人走夜路,就是要小心。”杜醒时踢踢脚边的石头,兀自很轻地笑了一下。
程渺渺与他站在萧府门前,回望一眼整肃的萧家牌匾,道:“辛苦杜太医了,西域的毒,应该不好解吧?”
杜醒时挑眼,半低脑袋探过去,“你是怎么知道的?”
“今日你忙活解毒的功夫,我去把他那日买酒的经过调查了出来,故意卖给他这酒的,不是中原人。”
“不愧是你啊程从衍。”
杜醒时目光在她身上流转片刻,端的是欣赏与赞扬,转身利索上了马车,喊她赶紧。
她不做停留,紧随其后踩上了脚凳。
只是她的心里,因为杜醒时的一句话难受得紧。
“不愧是你,程从衍。”
她究竟如何能配得上这句话?
如果不是她,萧定琅根本不会陷入到如今这般境地,是她那日一意孤行,要去拦下洛半山,是她要萧定琅帮她,要江照翊帮她,要萧庸帮她,要所有人帮她。
如今还只是一个萧定琅,那往后江照翊呢?萧庸呢?甚至,可能是萧疏空呢?程家呢?
她不敢想,光是仔细一想,她就要疯了。
“程世子心情很不好?”杜醒时整整三个多时辰没有休息,靠在马车上闭目养神,浑身放松。可即便如此,他也能感受到同马车里另一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低气压。
程渺渺的不高兴可以说已经送到了他的眼皮子底下,即便他眼睛都没睁。
“这种事情,心情能好嘛?”程渺渺也不拿他当外人,直言直语。
“心情不好,那就放松放松,要我说,你现在还这么小,年纪轻轻,不要把自己逼坏了才好。小姑娘有些事情做不了,那就交给大人去做,不是非得什么都要你一个人去承担,别人夸你一句天才,怎么,你就要天才到每一个方面,天才到每一步不可?”
小姑娘。
杜醒时喊她小姑娘。
程渺渺看一眼他,闭上眼睛不说话时候的杜醒时,清清冷冷,很有斯文败类的感觉。
他果然什么都知道,程渺渺紧闭嘴巴,觉得再没什么好说的。
杜醒时那张嘴却是停不下来了:“怎么样,我说的你听进去没有?你别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扛,你看看你小小年纪,要是再不注重这些,将来可有的是地方叫你头疼,就说你这头发,是不是今日又掉了不少?”
程渺渺绷不住了,表情痛苦,“你怎么知道?”
“嘿,我给你把过脉,我怎么不知道?”杜醒时得意地晃了晃脑袋,“我还一碰你手就知道你是个姑娘呢,怎么了吗?”
“……你厉害。”
“毕竟是扁鹊神医,华佗再世。”杜醒时哼笑一声,“程从衍,说真的,把事情卸下来一点吧,每天允许自己多睡一会儿,多休息一会儿,多吃两口饭,多喝两碗汤……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其他的都可以慢慢来,毕竟,你又不是马上阳寿将至,该有的,迟早都会有的。”
这太医,说话叫人听起来怪不着调的,但又显得是那么有道理,怪胎。
程渺渺缓缓点头:“等这件事情过后,我会注意的。”
“这件事情过后?这件事情什么时候会是个头,你知道吗?”杜醒时脑袋一歪,眼睛睁开,眨了两下便盯着她不动了。
宫里的马车挺宽敞,万事俱全,有煌煌烛光,有厚厚毯子,还有披风和软垫。程渺渺与他在灯火阑珊下对视,须臾,揪紧了膝盖上的毯子,道:“我不知道,但我会尽快叫它结束。”
杜醒时淡淡评价:“少年意气,一腔孤勇。”
马车很快晃到了宫门口,杜醒时是太医院的人,有太医院的专用令牌,夜间进出宫门口都是常事,程渺渺盯着他手中的令牌缄默良久,有话不说。
杜醒时瞪她一眼:“别想打我的主意。”
程渺渺摇头,指着他手上的令牌:“不打你的主意,但是……”
“也不许打我令牌的主意!”他将东xī • zàng回衣兜里,警惕十足地又瞪她一眼。
而他这一眼,在程渺渺眼里可谓是十分没有威慑力,她已经掐着手指在算,如果下回需要夜间出宫门,该给杜醒时多少金元宝才能套到他手上的令牌。
马车进不了内宫门,程渺渺和他在冗长的宫道上分开,一个去太医院,一个回东宫,只是不想人还没走两步,就见到江照翊身边的小太监兰时提着灯笼往这边来。
“世子!程世子!”兰时小声唤着她,脚上小碎步不断,六角的宫灯摇摇晃晃,基本没正过。
“怎么了?”她还没见他这样着急过。
“太子,太子殿下出事了,被陛下关在奉虚台,面壁思过!”兰时上气不接下气,说了个囫囵大概,叫程渺渺听的一头雾水。
“啊?”
兰时歇了两口气,缓过来之后才有头有尾道:“今日马球场上,太子殿下赢了怀王世子,怀王世子的马,被我们殿下当众说,不是百战百胜的马,怀王世子生气,就叫人把那马牵走了,自己绕去御花园散心,结果等他从御花园回来后,那马,那马竟死了!”
那匹属于怀王的赤棕宝马,被人用匕首一刀刺进了脖颈,鲜血染红了早春的青绿。
程渺渺骇然:“可这关太子殿下何事?”
“太子殿下今日本就当众跟怀王世子起了冲突,后来怀王世子的随从,又说听到太子殿下私底下嘲笑那马,还扬言今天赢了怀王世子,要杀它助兴,怀王世子告到陛下那里,陛下要他认错,他不认,就被关到奉虚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