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救我!娘!你不能再抛下我了!娘!救我!娘……”
风中只留下他救命的呼嚎。
而另一边,东宫被江云渡派去的人翻了个底朝天,就连当初江照翊画程从衍是只乌龟的陈年旧图都翻了出来,也还是没找到任何有关细作的蛛丝马迹。
江云渡只能将探究的神情放回到江照翊本人身上。
卢冰陪在一旁,犹豫没两下,便本着官心,道:“陛下恕臣直言,臣听闻,太子殿下曾与崔家长女崔声声,有所亲近,怕不是……”
江照翊眼皮子一掀,神经绷紧:“卢尚书慎言!孤不过是搀了崔姑娘一把!”
“搀?”江云渡将目光凑的更近了,“你自己也习武,你知道搀这么一下,能叫有心之人得到多少东西吗?”
江照翊还待解释:“可崔姑娘她……”
“卢冰!”江云渡已然没有耐心,“即刻派人去崔家彻查,看看金印有没有在他们手上,查清带走崔桐的,究竟是哪些人。”
“是。”卢冰领命行事。
是夜满城风雨。
崔家的祸乱只在一夕之间。
“表叔!表叔救命,表叔!”崔声声趁家里混乱,及时从后门逃了出来,连夜叩响了怀王府的大门。
“表叔救命!表哥救命!表叔!表叔!表哥!”
她趴在厚重的大门上,往日光鲜亮丽的世家贵女形象荡然无存,哭到嗓子都快哑了,才见门缝被拉开一点,“表姑娘还请回吧,我家王爷已经睡下了。”管家为难不已。
“不行!”崔声声眼疾手快,一只脚卡在门缝中,扒在门上哭着,“你去告诉他,告诉他们,要想北边的秘密不被人知道,就必须救我们这回!”
“这……”管家没办法,只能派人下去通传。
怀王江去风本来因为江行远害了程从衍的事情,被江照翊拿住了把柄,安生了小半年,这回崔家的事也不打算掺和,可是被崔声声这么一警醒,倒打响了他脑中的驼铃。
“放她进来!”他在庭中来回踱步小半会儿,终还是屈服于这短短几句威胁。
“家里究竟出什么事了,叫你三更半夜这么吵到王府来?”怀王眼线遍京中,其实早已知道崔家出了什么事,但是在崔声声面前,还是得装模作样问上一番。
崔声声抹去眼泪,头脑清醒地将下午崔桐莫名其妙突然回来,傍晚又被官吏带回去,晚上官兵又来崔家的事说了一通。
“这又如何,你不是说事情不是你们做的?那你们怕什么?他们要搜就让他们搜,你们才进京多久,他们还能搜出什么东西来?”怀王不以为意。
“不,不对劲,从下午开始就不对劲,这桩事可能就是冲着我们来的,万一真叫他们搜出什么东西来,那事情可就来不及了表叔!”崔声声跪在地上,自小习得的骄傲叫她腰杆挺直,即便求人,即便哭诉,也是有模有样,有条有理。
怀王一手支着下巴,不知在想什么。
“刑部的人是要搜什么?”良久,他才这么一问。
“金印!”崔声声掷地有声,“他们非说,太子金印在我们府上,是我们假传太子号令,放出来的弟弟。”
“那他们凭什么说你们府上有太子金印?明明一开始抓回崔桐的时候,还没到要翻家的地步,怎么回去一趟,就说是你们拿的了?是你们有什么线索叫人翻出来了,还是崔桐被抓回去,说了什么?”怀王一连数问。
“不,不可能!”崔声声坚定道,“弟弟回来,口口声声说,救他的人是随王世子和太子殿下,是随王世子帮他从太子殿下那里求来的太子金印,他怎么可能说金印在我们家?我知道,他这个人最胆小了,他不可能。”
“那就是随王世子摆了你们一道?”怀王继续撑着下巴,摩挲道,“江舟子,本王倒是小看了这个侄子。”
“你们到京城以来,可有得罪过他?”他又问。
“没有。”崔声声一口否认,随即脑海中闪过一些细碎的片段,突又不确定道,“不对,也许……”
“你得罪过江舟子?”一旁的怀王世子江行远总算听到自己在意的,“你到京中晚,怕是没听过这人自小到大的名声,睚眦必报的鬼见愁。”
睚眦必报的鬼见愁。
崔声声笔直的脊背再也支撑不住,一下坍塌。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你如何得罪了他?”江行远又问。
“当初一场家中宴会上,我,我得罪了他的夫人……”崔声声如今只觉浑身严寒,坠入冰渊。
江行远道:“他的夫人?皇帝赐婚还没过门那个?秦夕?”
崔声声唇齿发颤:“是。”
“秦夕看着像是个忍气吞声的受气包样子,怎么,你究竟得罪了她什么,叫她要这么报复你?”江行远习惯性好奇。
但那种事情,崔声声如何会说。
她狠命摇头:“表哥快别追问这些了,现下既找到了出处,表哥与那位随王世子应当也算堂兄弟,能不能就帮帮我们?叫他们快快住手吧!”
江行远生平头一次听到这么好笑的事情:“你要我替你去求江舟子?”
“表哥,表哥……”
崔声声膝行过去,还待再说,却被人冲进来打断——
“王爷!刑部来人说要抓表小姐过去,说是在崔家搜出了太子金印!”
崔声声如遭雷劈。
来不及了,一切都来不及了。
“不,表叔,你得救我们,北边的事情还没完,表叔!你得救我们!”崔声声在被人带出去的时候还在声嘶力竭地吼着,“你得救我们!”
江行远听得云里雾里,“父王,她说的什么意思?”
“没什么。”怀王眯了眼,随便应付下儿子,只简单道,“这事还没完,崔家不能倒。”
***
“外头发生何事?”
依旧是怀王府,容华郡主江凝光听着女人似有若无的吼叫,往丈夫怀里钻了钻。
她今年初刚生了孩子,在母家休养,夜里尤其敏感,听不得一点吵闹的动静。
“没什么。”兰锦护住她的耳朵,将她更往怀里拥了拥。
“安心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