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还有个对她一心一意的太子。
“陛下是怕臣会效法武后,威胁到大启的江山吗?”
“程从衍!”
江云渡眼神一下就变了,怒拍桌子起身,瞪着眼道:“朕已经打算放你们全家一命,你该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可是陛下这一命,不如直接杀了臣。”
程渺渺已经忍了许久,不想再忍了。
“臣活世上十余载,从小到大,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读书。从前,世人常夸臣是天才,臣是为了自己头上这个头衔而读的书;后来,臣读的书越来越多,学得的道理也越来越多,逐渐明白,书不该只是为了名气而读,更该为了天下生民,为了他们能得到更美好更幸福的人生而读。臣自小出生锦绣,不必担心吃不饱穿不暖的问题,可是普天之下,多的是住陋室,吃糠咽菜的普通百姓,臣读书是为了他们,是为了改变这一切,陛下如今要臣甘心缩在后宫,还不如一刀杀了臣来的痛快!”
“你当真以为朕不敢动你!”
江云渡重重扔了支狼毫到她面前,“那便如你所愿,赶紧写下罪己诏,省的还要朕去跟太子东解释西解释,不如化了一抔黄土,来的痛快!”
程渺渺含住泪,不肯轻易落下,嘴上死命倔强:“多谢陛下!”
“你!”
江云渡气不过,又扔了一支羊毫。
“陛下无事,那臣便告退了。”
“你今日敢踏出这个门一步,朕立马斩了程怀勉!”
江云渡身为皇帝,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还有跟一个黄毛丫头大眼瞪小眼的一天。
程渺渺倔强跪着,他倔强看着,两人谁也不肯服输,互瞪着,犹如小孩闹脾气,闹的,却是分分钟要砍头的大事。
“你在太子面前,也是这副样子?”江云渡干瞪着,眼角甚至有了血丝。
他其实是想为江照翊留住程从衍,可他也是真怕程从衍窃国。
毕竟早在史书中,已经有了活生生的例子。
程渺渺如今已经放开了胆子,面对江云渡的质问,也能直言不讳:“太子不会逼臣做任何臣不想做的事,臣从不跟他置气。”
江云渡蹙眉:“你反过来在骂朕?”
“臣没有。”
“程从衍!”
“臣在。”
“好一个倔强的臣在。”江云渡走到桌前,“你这是铁了心,要做朕的臣子,而不是朕的儿媳妇?”
程渺渺仰头:“若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想必太子也会支持臣的决定。”
“可你肚子里已经有了他的孩子,太子妃和臣子,你已经没得选了。”江云渡语气硬的很,可是说着说着,又自己叹起气来,“程从衍,其实这事你很好选择,你先做太子妃,先做好太子的贤内助,将来等到朕没了,太子继位,你再要效法武后,效法吕后,朕都随你。只要你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好好做好你的本分,不要逾矩,你想要的治理河山,在日后的岁月中,你照样可以做到。”
“陛下不许臣议政,还指望臣在庸庸碌碌几十年后,还能有如今敏锐的洞察力和敏捷的脑子吗?”
“那你究竟是想要如何?想要朕如今就效法武后,封你做上官婉儿吗?”
“为何不可?”
不知是她坚定的语气还是顽固的眼神刺激到了江云渡,江云渡眉头紧锁,手握成拳:“朕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想清楚了再同朕说。”
他的语速很缓,很慢,是一个帝王对自己臣子,所能拥有的最大宽容。
程渺渺也做好了这最后一刀的准备。
“陛下如今最担心的,就是臣一介女流,上了朝堂之后,便会效法吕后、武后等人,篡夺权力。陛下在位时自然有您自己看着,您不必太过担忧,您担忧的,一直都是自己不在了,凭太子对我的感情,您怕他会控制不了我,会任由我在朝堂上乱来,甚至在他去世后,直接窃取了所谓的江山。”
程渺渺说到这,稍稍哽咽了一下,猩红着眼抬头:“可若臣说,臣愿意立下血誓,交由阁老们一齐看管,一代一代传下去,发誓将来太子登基,不论他何时走,我都跟着他一起走呢?”
江云渡眼睛微眯,意想不到:“你是说?”
“太子薨,臣殉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