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三分钟后,他停在菩提门口。
砰,砰,砰....
抬手敲响了门,随后进入。
正在拖地的秋澜循着声音回过头,“抱歉,已经不营业了。”
当丁宜那张俊逸非凡的脸在她的视线凝实,她怔了怔,旋即轻笑一声,
“你怎么来了?小乔是不是在外面躲着?”
丁宜:“没有,我自己来的。”
停了停,“貌似不是时候?”
秋澜杵着拖把,就这么不远不近地看着他,眼中的笑意一直未褪,“怎么会?小乔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既然是朋友,什么时候来都是合适的。”
丁宜的目光微亮。
秋澜并未注意到,淡定熟稔道,“说吧,想吃什么?”
经过上次,秋澜知道丁宜是个喜欢甜品的。
这样的喜好同他给人的感觉很不搭,却又莫名的可爱。
丁宜提步走近她,“这时候有得吃就不错了,不敢挑。”
秋澜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也是?”
丁宜莞尔,伸手想拿秋澜的拖把。
秋澜后退,一脸防备:“你想干什么?”
“能干什么?帮你拖地,抵甜品钱。”
秋澜一阵无语,“所以,你是来吃白食的么?”
对于这项指控,丁宜颇不赞同:“我这不是准备劳动来抵么?”
这一刻之前,丁宜从未做过这样的事情也从未这般说话,失了矜冷,有些轻佻。可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快乐和前所未有的轻松。
秋澜凝着他看了半晌,失笑出声,终是妥协。
“行吧。”
她把拖把递给丁宜,“你拖地,我去看看有什么可以吃的。刚好,我也饿了。”
晚餐那会儿根本没时间吃,后面忙完了,又饿过头了。现在经丁宜这么一搅和,她的胃也开始抗议了。
“没有吃晚饭?”丁宜不自觉拧眉。
“嗯,忙忘了。”说完,人就走开了,只留了惑人的香气在丁宜的鼻间浮浮沉沉。
丁宜侧眸,目光随着她的背影移动,不禁心中暗忖:这走得也太洒脱了?他就这么没有魅力?
但再怎么想不通,也没有人搭理他。
丁宜只能认命拖地,动作笨拙又缓慢。
秋澜的速度很快,不到十分钟便再次出现在丁宜的视线里。
她低头看了眼湿漉漉的地面,心想拖得还挺干净。
丁宜似读到了她的想法,停了动作冲着她笑,莫名的得瑟,
“怎么样?”
秋澜被他逗笑,“还行,配得上这一顿。”
随后,又道:“拖把就搁那吧,洗手,开动!”
丁宜回好。
洗好手回到厅内,秋澜已经将宵夜摆放好。一式两份,餐蛋面+绿豆百合汤。
丁宜多了一团白皙软糯的雪媚娘,他垂眸瞥了眼,目光上扬,停在秋澜脸上时,笑着问,“你怎么没有这个?什么馅儿的?”
秋澜拿起筷子,“菠萝,今天刚从后院树上摘的。你吃你的,我今天的份额用完了。”
丁宜听完,心生好奇,“份额是多少?”
秋澜回:“最多两件吧。”
“为什么呢?”
“太多的话,会腻,对甜品的热情也会减弱,不利于我营业。”
“真的假的?”
“真,真过24k金.....”
“哈哈哈哈。”
之后的时光,自是愉悦欢喜。
**
第二天,丁宜还有课业,吃完宵夜后便告辞离开。
回程的路上,他给林乔发了条微信。
乔,你说我要是天天去菩提吃甜品,秋澜会不会认为我意图不轨?
这时候,时间临近转钟。
林乔这种作息正常的乖宝宝早已陷入梦境,无法回应,直到第二天早上七点。
她回说:你是什么品种的脑补帝?小姐姐经营甜品店,当然是希望客人越多越好。
数秒后,又发来一条,是不是沉迷小姐姐的甜品无法自拔?
彼时,丁宜正对镜着装。
妥帖后,才拿了手机看。当林乔的来信在他眼前凝实,他不由勾了勾嘴角,指尖触及手机屏,是。
这一次,林乔的回复来得飞快。
我欣赏你的诚实,但你就只配在梦里想想。万恶的资本家配不上菩提,望你知。
不配么?
丁宜轻喃。
他偏要,又如何?
是夜,丁宜再次来到秋澜的甜品店。
比前一晚早了一个多钟头,店里还有其他客人。他随着风铃轻唱进到厅内,瞬间狙散了一室静谧。
秋澜望向他,只觉好笑,“你怎么又来了?”
这一晚,丁宜一身便装,清隽瘦削少年气十足。只是看,就叫人心旷神怡。
“不能来么?今天我带钱了,你又还没歇业。”丁宜理智气壮道。
秋澜无从反驳,只能由着他,“找个位置坐。”
说着,人从柜台后走出,步子不急不慢,长裙摆动,若仙动人。
片刻后,她来到了丁宜身旁,一本正经问他,
“丁先生,想吃点什么?”
丁宜翻动了单子,数秒后,阖上。
望着秋澜,黑眸含笑,灿亮若星,“你帮我选吧,品种太多了,我选择恐惧症犯了。”
秋澜定定地凝着他,严重怀疑这人是来搞事儿的,但她没证据,只能好好的招呼眼前的贵客,“那我看着上,钱带够了么?”
从没有人同丁宜说过这样的话,他禁不住轻笑出声,“带了,很多。”
“那行。”说完,转身就走,同昨夜一般,没有一丝留恋。
十分钟后,她折返,手中稳着一圆形的托盘。里面放着一碗手捣鲜芋牛奶和两只热腾腾的肉松蛋黄酥。
丁宜一口一口的吃着,疲倦渐消。
秋澜坐在他的对面,笑意不自觉地爬上眉眼。
***
那天过后,丁宜只要得空,就会去菩提吃个甜品。
短暂的逗留后,离开。几次没什么,多了,秋澜无法避免地生出了好奇,随心问了句,
“这段时间怎么一直在深城吗?”
虽说港深距离上很近,但是每天来回也不是什么轻松事儿,因而也没往这层想。
丁宜顿了顿,如实回道,“没有,专门从港城来的。”
“......”秋澜觉得这话可信度不高,“专门来吃这一口?”
丁宜笑,不答反问,“怎么?不可以?”
秋澜:“自然是可以,只是觉得....你们这些有钱人的脑回路有点难以理解。这么跑,你不觉得累吗?”
丁宜:“对于我来说,做无趣的事情才会累。”
停顿两秒,补充道,“菩提值得,你的甜品值得。”
秋澜听完,星眸染了笑,“没看出来,你嘴还挺甜的。”
“这些都是秋老板的功劳。”言下之意,甜品吃多了,嘴自然而然会变甜。“要不要我给秋老板添个光荣匾?肯定客似云来。”
一句跟一句,跳窜到没边儿,浑身上下寻不见一丝初见时的克制矜雅。
秋澜嫌弃地睨了他一眼,拎着托盘离开。
丁宜的反常,同样没能逃过林乔的眼。
一个晚上,林乔突然袭击菩提,果然“偶遇”了丁宜。没多时,丁宜也发现了林乔,场面顿时变得尴尬。
准确点儿说,应该是丁宜一个人的尴尬。
好在,林乔并不打算在秋澜面前漏他的底,佯装讶异的往前,
“丁宜,你怎么也在?”
“.......”饶是丁宜见惯了大场面,耳根也是一热。
老友一场,林乔能看不出来?
自然是看得出的,只是起了些“恻隐之心”,又觉得某人这样子怪可爱的,故而没再闹他,转而同秋澜说笑。
秋澜看到林乔来,很是欢喜。
没寒暄几句,就起身去了后厨,忙活着给为她张罗吃的。
咖啡桌旁只剩林乔和丁宜两个老友,视线相接时,林乔没忍住,戏谑了一句,
“为了甜品,还是为了甜姐儿?”
丁宜轻轻挑了下眉,“你说呢?”
“我要是知道,我还问你?我看着像你肚子里的蛔虫?”
蛔虫?
丁宜啧了声,随后一串训斥,“好好的做个人不行?非做蛔虫?以后别再提了啊,再提我可就要....”
威胁?这可真的是新鲜。
林乔大眼微亮,抢着道,“你可要怎么?”
丁宜从不威胁人,在香港犯不着,因为没人敢惹他。于林乔面前,不用也舍不得。所以这方面的储备堪称浅薄。想用时,脑海空空,不由得失语。
莫名的狼狈,可就这,林乔也没放过他,又是一阵狂轰乱炸,“看我搅乱你的好事儿,恼羞成怒?喜欢秋澜姐姐就直说,我又不会笑你。”
林乔这话有理有据,以丁宜的身价,他就算请十个八个米其林级别的甜品师在浅水湾养着都行,不是喜欢秋澜这个人,他何必这样每日在港深之间兜转。
丁宜坠入沉默,一张俊颜似蒙了薄冰,凝了笑意。
好一会儿,才冲着林乔勾了勾嘴角,“你说得没错,我会找个合适的时间告诉她。”
林乔因他的话音微怔,随即笑了,星眸明亮,像极了一只狡黠的兔子。
她坏心追问,“告诉她什么?”
丁宜回以坦荡荡“我喜欢她。”
他对一个名叫秋澜的姑娘一见钟情了。
无论多么疲惫,能看到她吃一碗她煲的糖水或是甜品就能迅速恢复。
他想,这就是爱情吧?
他虽没有经历过,仍本能地想要索取更多,甚至独占。
那一年平安夜,暮色微沉,丁宜又一次来到了菩提甜品店。
两只手牢牢地拢着一个多宝盒。里面装的什么无从得知,但经由他的神色动作,隐约可窥见他对这多宝盒的在意。
他像以往一般敲响了门,近乎执拗地等着熟悉的声音响起。“登堂入室”前,他将印画着秋老板在家的门牌换了个面。
上面赫然写着:秋老板今天放假啦!
木门渐渐掩阖,泾渭分明地隔出了里与外。
丁宜走向秋澜,嘴角勾出了一道细微的弧度。
这是他和秋澜的第一个平安夜,怎么能被人打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