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毫无求生的意志,甚至脑中一片空白,生不起什么阴暗的念头。
忽然,眼前陷入一片黑暗,季和风懒得伸手,任由自己被砸在下面,但眼前一晃,似乎有什么东西飞快闪过,野性的直觉让他嗅到了一丝别样的味道。
季和风忽然伸手,拽住了那东西。
但是身体被火焚烧般难受,也睁不开眼,只能沉默着任由黑暗将其吞噬。
但奇异的是,手中那被攥着的东西竟冰凉舒适,仿若来自烈火之外,柔和的抚平了他心中因死亡带来的戾气。
季和风伸手,将那东西抱在了怀里。
紧紧的。
季和邈一推开门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郁甜这个坏女人正半趴在季和风床上,身子都陷进去大半,她似乎还觉得不够,正在往床上爬。
!!!
季和邈惊了。
他冲进房间,激动得脸都红了,气的。
但是即便是这样他也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你给我下来,你这个女流氓,你想干什么?趁人之危也要有个限度吧?”
郁甜早就听见开门声了,她一脸扭曲的艰难维持着姿势转头,对季和邈无声狂吼:“快帮忙,我的腰都要断了。”
鬼知道为什么季和风突然攥住了她想要掀开袖子的手腕,又长臂一伸抱住了她的腰,早知道她就直接绕到右边的床边了。
总之就是偷看不成反被活捉,现在季和风的右手放在她的腰侧,她更看不成了。她上半身被季和风抱着,下半身还在床下扭着,再晚一会儿老腰真的不保。
季和邈这才看见是季和风抱住了郁甜。
季和邈看见郁甜疯狂示意,犹豫着走上前,尝试着掰了一下季和风的手。
根本动都不动。
不但失败了,季和风本来轻轻皱着的眉皱得更加厉害了,就连脸色都有些白。
季和邈尝试性建议:“要不……你就让他抱一会儿?”
郁甜:“……老娘的腰。”
于是季和邈贴心的抱着她的下半身,把她彻底放到了床上。
郁甜:“……”
季和邈瞧着,忽然良心发现,也觉得有点儿不妥,不说他哥可能会把病气传染给郁甜,就说这孤男寡女不清不楚的睡在一张床上似乎也不太好。
谁知,他刚要提议先把季和风叫醒,郁甜却忽然转头对他说:“你走吧。”
季和邈:“???”
郁甜转头看向近距离观赏后颜值加倍的男菩萨,一脸怜爱:“让他好好睡一觉吧,说不定醒来后就退烧了……好像也没那么热了。”
她就不信她都爬上床了,她能没机会偷看对方的右胳膊。
这一会儿夜深人静对方虚弱毫无反抗能力的,她总能逮着机会!
她这副模样,季和邈反而有些犹豫了。隐隐的,他有种诡异的错觉,似乎季和风才是那个即将被老流氓占去了便宜的黄花大闺女。
“愣着干什么,快走,门关好不要让人进来!”郁甜见他磨磨蹭蹭的,开始催。
季和邈犹豫了一下,见郁甜这副模样,又想起了对方不费吹灰之力劈断了板砖的场景。
退出了房间。
他大哥……看上去挺强壮的,应该不会出事……吧?
事实证明,郁甜高估了自己,低估了季和风。
季和风真就这样抱着她不撒手了,郁甜等啊等啊,等的都困了,对方也没有一点儿要动一下的意思。郁甜迷迷糊糊的,房中只亮了一盏幽暗的黄色壁灯,那微弱的光投在季和风立体的五官上,那性感的轮廓叫人越看越着迷。
郁甜盯着盯着就困了,她迷迷糊糊的被季和风抱着,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就这么睡了过去。
一直心不在焉的季和邈终于是没忍住,不放心的悄悄又打开了季和风的房间,想要看一眼。
然后,他就看见,他亲哥紧紧的抱着郁甜,郁甜乖乖的躺在对方的胸膛里,睡得都打起了轻轻的小呼噜,卷发盖住了小半张脸,显得特别的乖。
季和邈:“……”
他哥的表情总算是放松了下来,但是灯光过于昏暗,他无法确认他的脸是否苍白。
季和邈面无表情拿起温枪,滴了一下。
很好,退烧了。
以及,那灰黑色居家服被郁甜紧紧贴着的地方,有一小块明显的水渍。
季和邈冷静分析了一下,这应该是女流氓的口水。
然后,他面无表情的转身,一夜都没有再回来。
季和风睡了自重新回到这里以来最长也是最安稳的一个觉,与每一个清晨一样,他听见了窗外的鸟叫,睁开眼,但胳膊却突然有些麻。
意识回笼,察觉到了今天与以往的不同,就算稳重如他,都僵了一下。
似乎是感觉到了季和风轻微的动作,郁甜不满的一爪子糊在了自己的身边。
她习惯睡懒觉,现在这个点正是睡得最香的时候。
这一爪子险些糊在季和风的脸上,也成功的打断了季和风想要叫醒她的动作。
无意识的情况下也就罢了,现在清醒着,身边睡着一个暖呼呼的柔软身体,季和风浑身上下的血都在逆流。
但奇异的是,他只是不习惯,却不讨厌。
这个人,不知从何时开始,已经悄无声息的侵入了只属于他的地盘。
一开始,只是察觉到她与以往的“郁甜”似乎并不相同,他警惕于自己的计划会出现变数,所以只能将人放在身边。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他自己都想不起来了。
但是现在可以肯定的是,这人似乎不是敌人。
季和风伸出手,还是打算把人叫醒。
“……小棉袄啊……别闹……”
郁甜迷迷糊糊的翻了个身,压住了季和风推她的手,将对方的手攥在了手里,然后翻了个身,继续睡。
季和风最终还是在郁甜没有惊醒的情况下抽出了自己的手,然后下了床。
从衣帽间走出来,季和风已换上了往日常穿的西装。
他的手放在门把手上,转头看了一眼呼呼大睡的某人,又沉默了。
没有了季和风,郁甜在大床上就更方便造作了,季和风换了个衣服的功夫,郁甜已经卷着被子滚到了季和风原来躺着的地方。
在此之前,季和风做梦也不会想到他会与一个女人从同一张床上醒来,并在自己醒来之后,对方依然会如此睡在自己的床上。
这感觉……
就莫名的诡异。
想起昨晚这人眼神发亮的拖着他躺到床上,然后将温热的海鲜粥捧到他面前的模样,季和风最终还是推开门,离开了房间。
算了,就让她睡吧。
季和邈在饭厅发着呆,手里攥着手机,不知要不要给郁甜发个消息问情况。
他正犹豫着,就看见季和风走了进来,坐在往常的位置上,拿起筷子,夹了一个热腾腾的小笼包。
季和邈的手机差点掉在汤碗里。
季和风抬眼看他,季和邈捡起手机,也朝对方看去,兄弟两人的目光相撞,一时间,诡异的气氛在空气中铺开。
“那个……她呢?”季和邈下意识挠了挠头。
“还在睡。”
“……”
他挑的这是什么见了鬼的话题!!!
“你……好些了吗?”
“嗯。”
“……”
“那个……”季和邈觉得自己屁股下面的凳子似乎长了刺,他动来动去的,张嘴又后悔自己张嘴了。
“家长会是吗,我有个会,高秘书会准时到学校的。”
季和邈这才想起来,他还有个见了鬼的家长会。
但是高秘书?
就是那个成天板着脸跟机器人一样的季和风二号?
不不不。
他在学校的表现可说不上好,高秘书如果去了,一定会将所有情况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落下的跟季和风汇报。
季和邈疯狂抗拒,脑子一抽,对季和风说:“让郁甜去吧。”
这女人虽然也一肚子坏水,但是有时候却是可以讲条件的。
季和风夹包子的动作一顿,看了一眼季和邈。
季和邈:“……”
他以后果然还是避着点郁甜比较好,季和邈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么诡异的选项,但是现在又不承认总显得有些可笑。
“可以。”季和风不知道自己傲娇弟弟的内心戏,他又吃了一个包子,然后擦手,站起身,离开了饭厅。
郁甜这一觉睡到中午,醒来之后季和风已不见了身影,她自己一个人躺在人家的大床上。
她倒是很淡定,翻身然后拿起了手机,开始批阅“奏折”。
季和邈给她发消息,叫她下午去一趟学校;曲蓉蓉给她发消息,表示已接到素材,且与录像的画外音季和邈的二人相声相当好笑;从不给主动给她发消息的季和风也……
哦,季和风没发消息,那是她妈。
“哎呀,好可恶的狗男人,都一起睡了一夜居然还这么冷淡。”郁甜轻叹,然后翻身下床。
回家换了件衣服又吃了一顿晚了点的午饭,郁甜开车去了距离北临中学附近的一家咖啡店,打算在这里等待与季和邈约好的时间,然后直接去学校。
就是这么巧的,她刚坐下来,就看见了走进对面餐厅的施可岚。
对面的西餐厅在宁城很有名,似乎不少人都喜欢在那边谈事情。她瞧着施可岚的面容似乎有些颓败,好像是没休息好。
郁甜来了兴趣,抬起屁股就离开了咖啡店,追到了对面的西餐厅。
施可岚穿着那日买的裙子,扮相颇有些隆重,似乎要见的人非常重要。
但是施可岚还没走进餐厅,丁思铭就从一旁窜了出来,两个人拉拉扯扯的,施可岚似乎不想在大门口叫人瞧见看了笑话,所以警惕的左右看看,被丁思铭拉到了不起眼的大楼侧后方。
郁甜贼兮兮的放轻了脚步,站在拐角,听到了两人的争吵。
“……小岚,你能不能别胡闹,陈博之那个人有多危险你比我还清楚,你怎么能……”
“你给我放开,否则我有什么办法,季氏已经撤资了,我如果拿不到钱,岂不是要被施伟斌看笑话,你没见到昨晚施泰元那个小兔崽子是怎么嘲笑我的吗,你不帮我就算了,我自己可也可以搞定陈博之。”
郁甜立马就想起了陈博之是谁,这是季和风的死对头,大反派。
陈家的生意曾因挡了季和风的路而被打击,陈家老家主因此一蹶不振直至去世,他的儿子陈博之继承陈家之后,手段更甚,不但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且近年来还沾染了一些灰色地带。
虽这些年陈家与季家一直井水不犯河水,但这都只是表面现象罢了。
季和风最后因保护施可岚深中十七刀惨死这件事,就是陈博之干的。他知道季和风对施可岚情根深种却不善表达,知道施可岚性格倔强要强,他利用了两人之间的裂隙,制造了不少事端。
啊呀,看来真的已经开始了,陈博之都开始有戏份了呢。
出于对施可岚的安全考虑以及传言中陈家家主本人的狡诈,丁思铭还是不愿意让施可岚涉险。
施可岚被缠得烦了,情急之下脱口而出:“不然我还能怎么办,陈家是除季和风之外最有力的帮手了,还不是因为你没本事,要不我怎么会去求别的男人,梦雪最近的情况也不好,与其在这里多管闲事,不如想办法把你的公司先稳住!”
丁思铭下意识收回了攥着她胳膊的手,有些懵。
施可岚也有些懊恼,自己不应如此直白的将这种话说出口,尤其是对自己的男朋友。哪个男人能接受得了被自己女友当面指责没本事呢。
但是他们当初一起创办的化妆品公司最近确受到了影响,下一轮融资计划因为季氏的撤资也已失败告终,这两天丁思铭也很难受。
但是施可岚现在忙着与施伟斌父子做对抗,根本抽不出手来帮他。
这让以前习惯了女友帮助的他颇有些不适应,处理起事情来手忙脚乱的。
但是做化妆品公司其实还是施可岚的主意,他对美妆和互联网这东西从没兴趣也没有过深入的研究,在丁思铭看来,传统诸如房地产和金融等行业才是最有利可图的,现在得力战友抽身而去,说心中没有怨气那是不可能的。
今天,施可岚这番无意的话让丁思铭那本就焦灼的心忽然冷了下来。
见男友那副表情,施可岚咬了咬唇,但是却拉不下脸道歉,她只能尴尬的看了丁思铭一眼,拢了拢自己的头发,从对方身旁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