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
“张董事,你说他们怎么还不出来?”
“应该快了,幸好还有小季总啊,不然这么大的事儿咱们现在肯定……”
被称作张董事的人连连点头,虽是这样,但毕竟是季和风一直在掌舵季氏,这么多年从没出过什么问题,他们也对季和风心服口服。
要不是季和邈早在很久之前就被季和风带在身边言传身教,出色的完成了不少工作,能拿得出说服众人的亮眼成绩,他现在可能会更加忐忑。
病房门被轻轻打开,季和邈一身黑色西装,走出来的时候鼻头还有些红,但是眼神却像是一只小狼崽子。
“季……总……”
这样的称呼多少还有点儿别扭,毕竟以前他们都是这样叫季和风的。
至于季和邈,大家以前都亲切的称作“小季总”。
但是这孩子在赶来医院之前的那场紧急会议中强势得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直截了当又相当可靠。
不管出于何种原因,这样的称呼短时间内是不会变了。
“走吧。”季和邈没多说,作势就要离开,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既然季和风的手术已经结束,情况也稳定了下来,那么他就该更加努力,让他的哥哥醒来时能够安心养病,不用为公司的事情操心。
但是……
他哥那样一个人,那样一个优秀的人,为什么一定要受这种罪?
他从此以后都没法站起来了吗?
季和邈情不自禁的握紧了双拳。
他一定会让陈博之那个狗杂种付出代价!
“阿邈……”
忽然,杂乱的思绪中,一个声音轻轻的飘进了他的耳朵。
季和邈一怔,然后抬头,是郁甜。
郁甜似乎是跑着过来的,头发有点乱,呼吸也不太稳。
季和邈回头,对身后的两个人说:“张董和林秘书先去车里等我吧,我一会儿就来。”
两人走后,空荡的廊中就只剩下两个人。
在季和邈的心中,郁甜是他亲人一般的存在,那不能暴露在外面的软弱和无助,是可以在她面前倾诉的。
季和邈刚才还凶狠的眼神一下就变得有点儿红。
“段姨已经打过电话了,你没事就好,你是怎么回来的?”
“季哥哥怎么样了?”郁甜不答反问。
问的时候,她又往前走了几步。
虽然心中隐约知道那个残酷的答案,虽然一早就有心理准备,但是真的面临这一刻,却比任何想象中的心情都要血淋淋。
她果然,真的不忍心了。
“我哥他……”季和邈的双眼忽然有些失焦。
郁甜上前一步,抱住了这个可怜的大男孩儿。
季和邈也伸手,回抱住了郁甜,他的脸放在对方的肩上,没人能再看见他的表情。
郁甜听见了一声微不可闻的呜咽。
她拍了拍季和邈的背。
“他……双腿损伤,虽然做了手术,但是小腿情况严重,再也不能走路了……”
“我要怎么跟他说啊……”
“我哥他……该怎么办啊……”
“是他救了我,否则我早就没命了,为什么受伤的人不是我呢……”
“他没做过坏事,为什么要遭这种罪……”
郁甜的眼也有些酸,她吸了吸鼻子,轻轻说:“阿邈啊,你是哥哥的骄傲啊,你也没做过坏事,你也不该受伤啊……”
“我……我以前……”
“嘘……”郁甜推开了季和邈,郑重其事的说,“如果你非要这么说,季哥哥恐怕以为那个女生是我,所以才会上去,直接点来说,这应该怪我。”
季和邈张了张嘴,眼神又变得有些凶狠:“可你根本不知道自己会被陈博之绑走……他要针对的人是我哥,你只是被牵连进来的!”
那女生已经送去了医院,只是受了些惊吓,她是陈家的人,说不定只是来演戏罢了,季和邈根本不想去管她。
甚至那两个保镖,都只受了些皮外伤。
就只有季和风……
“是啊。”郁甜也苦笑。
现在想想,甚至被何伦带走,说不定都不止是巧合那么简单呢。
要改变命运既定的轨迹,太难了。
季和邈深深吸了一口气,重新收起了自己的情绪。
“你去看他吧,潘姨已经再往回赶了,可能凌晨就到了。”
“嗯,你一定要撑住,公司就靠你了,如果需要帮忙,去找我妈,我已经打好招呼了。”
“嗯……”
“对了,给我多找几个保镖吧,陈家的人最近可能会盯上我。”
季和邈点头。
虽然他不觉得闹出这么大的事情,那些人还敢再做出些什么来,但是他不想看见郁甜因为任何事情受伤。
他还不知道郁甜把陈凯藏起来以此折磨陈博之的事情。
也不知道,正是因此,在季家,季和风倒了还有季和邈,但是陈博之受了重伤,陈凯却也不见了。
这让季和邈的工作意外的顺利不少。
这都是后话。
现在他离开了医院,郁甜一人推开了病房的房门。
看见那人面色苍白的躺在病床上,她的心脏猛然下坠。
郁甜后退一步,深深的呼吸了一下,这才小心的重新迈开脚步,
她走到床边,抿了抿唇,轻轻握住了男人的手。
“季哥哥……”
郁甜另一只手拉过了床头边的凳子,坐了下来。
“季哥哥啊,你能听见我说话对不对?”
算算时间,现在应该也有意识了,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彻底清醒。
想到这里,郁甜又轻轻叹气。
彻底清醒,就能知道自己的状况了吧,这也不算什么好事啊。
“既然你能听见我说话,那我就说咯。”
“快好起来吧,我还有很多事没跟你做呢。”
“我准备好啦,咱们在一起吧,你快醒醒,我也会弹钢琴,以后咱们一起弹琴吧。”
“你比我有耐心,小章鱼你肯定比我捏得好,你也给我做一个钥匙扣吧,咱们交换,就像交换手绳一样。”
“还要去旅游,潘姨不是有个大游艇吗,咱们借来一起出去玩吧。”
郁甜弯腰,把自己的脸贴在了对方的手背上。
他的手还是那么凉,苍白又无力,但能轻轻的回握着她。
郁甜的话有些碎,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她本来就淋了雨,还是自己大老远从郊区走回来的,折腾了陈凯一顿,那时候就已经很累了。
慢慢的,她也有些困了,不知不觉就趴在床边睡着了。
直到门外传来轻轻的响动,郁甜才惊醒。
此时,窗外的夜色已经浓重,各色灯光亮起,夜已经深了。
潘连珍飞机一落地就马不停蹄的往医院赶,一向讲究又端庄的贵妇人看见自己那天之骄子的宝贝儿子就这样虚弱的躺在病床上,终于绷不住,跌坐在地,捂嘴哭泣。
她的后面,还有从国外一起带回来的专家。
“潘姨……”
郁甜赶紧站了起来,伸手去扶悲痛欲绝的女人。
“您先起来,地上凉。”
“和风啊……怎么会这样啊……怎么……怎么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