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父?”
那人,赫然便是他的岳父大人、冯谕瑧早已过世的父亲冯琰。
冯琰依然是他记忆中的那张温和的脸庞,只是神情却不似他记忆中的慈爱,尤其是望向他的眼神,充满了悲伤与指责。
他听到对方缓缓地道:“你为何要辜负瑧瑧?为何要辜负我的女儿?我把我最珍爱的女儿交给你,你便是如此待她的么?”
穆元甫无法面对他的眼神,下意识地退了几步,白着脸,喃喃地道:“对不住……对不住……”
“错了,错了,一切皆错了……英雄是英雄,却非我要的良婿,本就不该,本就不该……”冯琰低低地说着,身影越来越淡,直至再度被白雾吞噬。
“岳父,岳父……”穆元甫伸手欲去拉住他,却只是拉了个空。
望着周遭再度袭来的浓浓白雾,他怔怔地站着,良久,才梦呓般道:“本就不该么?怎么是不该呢?怎么不是……”
他喉咙一哽,只觉得心口一阵剧烈的抽痛,痛得他死死地捂着心口,大口大口地喘起气来。
“……王妃若想孕育孩儿,只需把药停了便可。宁大夫临走前说了,您的旧伤已经痊愈,这几年调理得也很好,子嗣上虽有些艰难,但也是无碍的。”
连翘的声音从白雾深处传了过来,他猛地抬头,屏住呼吸,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这一回,他却突然心生一股无来由的恐惧,恐惧到他甚至不敢像方才那般,追过去看个究竟。
终于,在他心中那道恐惧提到了极处时,他听到了那道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不了,就这样便挺好。没有子嗣,没有血脉相连,便不会有牵挂,不会有软肋。冯谕瑧应该是无坚不摧的,又怎么能给自己制造软肋呢?”
“而且……”
“而且什么?”连翘的声音充满了不解。
“……太脏了,真的太脏了……”回答她的,是女子的喃喃低语。
穆元甫低着头,捂着心口的力度大得仿佛能掐进去。
太脏了,真的太脏了……
太脏了,真的太脏了……
良久,他突然低低地笑出声来,笑着笑着,两行泪缓缓滑落……
是啊,真的太脏了,怎么能这么脏呢?从身到心都脏了,脏到她早早便不想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