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猊置在心里的气无奈散得干干净净,他拂袖起身,乌发用檀木簪简单的微微别起,玉带缠腰,烟青色的云衫迎风飘逸,行至静思院,桀桀起伏的蝉声也不可爱了,聒噪恼人。
萧猊吩咐奴才去后厨送一杯梨汁来,他端梨汁入内,珠帘轻碰,灵稚迷迷糊糊地抬头,望见帘后朝他走来逐渐清晰的翩然青影,人一哆嗦,扭头盯着坐塌上的一块垫子,显然不想看见这人。
萧猊微顿,神色自若地放下白瓷汤杯,低声道:“尝一口。”
灵稚开始玩自己的手指,根根细白,似乎要把手指玩出一朵花。
萧猊瞧着,突然间哑然失笑,心怀豁然。
灵稚此刻与他置闷气闹别扭的模样,比这段时间用虚无渺茫的眼神无视他好得太多。
他柔声道:“朝国进贡来的天山雪梨,汁水清甜,尝一尝吧。”
又随意般提起朱雀桥,说着:“为迎贺邻国来往,燕城内这几日不设宵禁,桥下举办了灯会,戌时即可看到行人在江面点燃成片的河灯。”
灵稚听入神,不知不觉喝了口梨汁。
萧猊没有问味道如何,怕一出口灵稚就不喝了。
他的目光落在案头那支精致的宝盒上,低声问:“盒子不打开看看吗?”
灵稚不会乱碰屋内的东西,他拘起手脚,对萧猊的话充耳不闻。
萧猊拿过锦盒,揭盖,取出蓝色的宝石。
轻灵动听的乐声流转倾泄,萧猊将这颗宝石洋盒放在灵稚面前。
他缓声道:“若你想出府我不阻拦。”
萧猊垂眸,注视始终不愿抬头看自己的少年,低叹:“早点回来。”
直到萧猊离开很久,灵稚从膝盖抬脸,望着绚丽精致的宝石,恍然怔神。
他拿起锦盒盖好宝石,乐声犹在,便小声地奴才替他关起来,别让它响了。
萧猊送的宝石漂亮昂贵,但他更喜欢君迁编给他的灵芝。
午后灵稚昏昏沉沉地睡了一觉,他在梦里听见君迁抱着他说话,说起燕都朱雀桥下的河灯,醒时已经痴然。
他穿好鞋袜,从瓷碟拿起几枚果子收进怀里,对小奴才轻声道:“我要去梅园。”
灵稚身子虚弱,出行时奴才给他添了衣物,车厢置备舒适。
他出现在梅园外,梅若白看见他吓了一跳。
灵稚眼眸亮晶晶的:“金乌都快落山了,梅大夫,你能不能带我去朱雀桥看看河灯。”
梅若白瞧灵稚难得欢喜,下巴细尖,模样可怜可爱,不忍扰他兴致,点头答应。
此刻萧猊刚打发走几名心腹,暗卫匆忙来报。
“主子,小公子去了一趟梅园,两人同车共游,看方向,似乎要去朱雀桥。”
萧猊拿起千里镜,静思院空落落的,放在案头上的果子就少了几枚。
他隐忍不言,少顷嗤笑。
自己将人送出去已然愚蠢至极,莫非还要亲眼去看那人跟别的男子亲密游行,夜赏河灯,蠢钝的往自己心口戳刀子不成?
刘总管前来跟主子通报晚膳已经备好,话音方落,却见主子起身,命人备好马车。
马车朴素,与往时太师出行华丽贵气的排面不同,低调素净,方便跟踪查探。
朱雀桥,延长的河岸站满许多将放河灯的行人。
灵稚捧着一盏漂亮斑斓的长尾巴鸟河灯。
只见少年坐在河边笑了笑,不知想起何事,有些寂寞,揉揉眼睛后才开始低头写字。
灵稚会的字不多,还要梅大夫教着写。
白影成双,萧猊坐在江岸茶楼的雅间,唇齿酸涩。
河灯如星辰倒灌,明明是他说给灵稚听的。
作者有话说:
待修,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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