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修好一个指甲,用拇指的指腹按压而过。
细微的电流感从指尖蔓延,顾文越忍不住自己摩挲着另一只手的指腹,再次开口,却峰回路转地换成另一个不相干的话题,“晋诚哥……你有没有,给别人修指甲啊?”
“有。”顾晋诚低眸,淡淡回答。
顾文越眉心微蹙了蹙,原来如此。
难怪给他剪指甲,动作熟练。
顾晋诚修完两根手指,换一只手托住,才缓缓道:“以前给孤儿院的小朋友修过。”
“这样啊?”顾文越忽的轻松起来。
连自己都搞不清楚为什么忽然心情就变得雨过天晴般的明媚。
过了几秒钟,他又问:“那你是不是把我当孤儿院的小朋友了?”
顾晋诚不疾不徐地抬眸,凝视他那双浮光跃金的桃花眼:“没有,没把你当小朋友。”
顾文越差点脱口而出问,那你把我当什么?
不过,他想可能答案是——把他当弟弟。
这个答案……
也不是不可以,就是差点什么。
顾文越挠了挠耳垂,靠在沙发里,不敢再问话,两条长腿抬起落下,翘起脚尖发呆。
“好了。”顾晋诚将他的手指对着灯光看了看,修得圆润,指甲留一道长度适宜的边。
顾文越赶忙接过指甲刀,往他身边凑了凑:“晋诚哥,我给你修好不好?”
顾晋诚瞥他充满期待的面容,把手递给他:“嗯。”
顾文越笑了,低眸认真地看看他的指甲,好像也不用怎么剪,只有一两个手指需要修。
“我还没给别人修过指甲,我会小心,疼的话告诉我。”
顾文越低着头,端详着指甲,短发碎落在耳际和额角、眉尾。
从顾晋诚的角度看过去,修长舒朗的眉骨显得他更具少年气。
顾文越刚轻轻地剪了一下,就感觉肩膀忽然沉了沉,原是顾晋诚将下巴搁在自己的肩头,一股淡淡的乌木香调铺面而来,异常地沉厚温暖。
他低声问:“你……是不是困了?”
“有点。”顾晋诚难得语气含糊地说。
顾文越赶忙换个坐姿,背对他,将他的手臂从后面绕到前面,方便修剪,同时道:“那你靠着我,我很快!”
顾晋诚也往前坐了坐,脑袋靠在他的颈窝处。
顾文越的背后越来越暖,被他压住的皮肤也越来越烫,尤其是耳朵处,因他潮热的呼吸而发痒。
当换另一只手时,顾晋诚的双臂几乎是圈在他腰上的姿态。
两个人都异常沉默,一个修得很认真,剪完了还特意用磨指甲的工具磨得圆润细滑,另一个则无声无息地贴紧他的后背并释放了周身的力道靠在他的后肩。
忽然,顾文越想起昨晚他好像是抱着顾晋诚睡的,虽然没什么具体记忆,可他的确感觉到抱了一个暖融融的物件,想来就是体温一贯比他高的顾晋诚了。
此时,顾文越同样学他的动作,用拇指指腹摩过修好的指甲,微微偏头问:“修成这样可以吗?”
他举起顾晋诚的手指,给他看。
顾晋诚虚虚落在他腿上的手臂,稍微往里收了几分,语气有些迷糊地说:“文越,我太累了……”
“嗯?”顾文越扭头看他,见他似乎困得睁不开眼。
他想到连日他特意飞去古都接他,又马不停蹄地飞回来,并且每时每刻都在忙工作。
他一想到今晚自己突发奇想,居然还要他给自己修指甲,简直是罪孽深重。
顾文越心疼不已地转身,手臂扶着他:“我扶你去睡觉吧。”
他正要扶他,力量却不足以支撑,一不小心被他靠在沙发背上,两人的胸膛相贴,暖意隔着薄薄的家居衣衫互相传递。
嗅着顾晋诚周身的淡淡乌木气息,顾文越的心跳陡然加快。
——是洗发水还是沐浴ru的味道?倒是格外好闻。
“晋诚哥?”顾文越不敢唤得太大声,只轻轻地叫了一声,没等到反应才赶忙推着他起身。
顾文越自己先站起来后,才抬起顾晋诚的胳膊去支撑他。
要让他送睡着的顾晋诚回房间,实在是太难了,他也不舍得现在把人叫醒,更不可能叫他这么一个高大的人躺在沙发里随便将就一晚。
幸好,床就在不远处。
顾文越勉强撑着他送到床上。
想起往日他喝醉或者睡着,都是顾晋诚伺候着睡觉,今日反过来,倒也有意思。
不过,他那是懒散,顾晋诚是真累。
顾文越一边摘掉拖鞋,一边将沉沉的大男人推进床中央,心中想,明日得叮嘱张管家再请林中医来家里一趟,再给顾晋诚看看脉。
哪儿有人能一日日这么劳累,如今年轻还好,等过些年,还不累出大毛病来。
顾文越将被子拉得齐全后,也上了床,刚想要不要去弄一件被子来,就被身旁的人揽住腰,压着他就往怀里带。
他低喃:“晋诚哥?”
顾晋诚却似乎没听见,冷峻的面容上满是困倦,只轻易地把怀里的人推了推叫他翻个身,再次从后面抱紧。
顾文越被他熟练地翻转身体,感受到后背贴实他的胸膛,哑然失笑,不过竟十分安心,像是有个人护着自己,就算夜里做了噩梦都不至于惊恐了。
他抬手关灯,闭着眼睛往被子里缩了缩,眉眼间带着点儿不自知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