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垫很软,顾文越坐着弹了弹,抬眸仰视他,忽的见他眼神变得有些微妙,好像很危险!
顾文越下意识双手撑在身后,双腿往床上一缩,稍微避开他一些:“你……”
顾晋诚几乎是跟紧他秀气白皙的脚掌,膝盖缓缓压在床垫上,往他身前靠过去。
床边没开主灯,只一盏立式的艺术吊灯。
光就从顾晋诚的身后打来,顾文越感觉他的影子落在自己的脸上身上,都像是有相当足的分量,压得自己喘不过气。
墨绿床单上,纤细白皙的脚掌一点一点往后蹭动,圆润的脚趾似乎用力抵着,透着粉白。
顾文越往后挪一寸,顾晋诚的身体就往前压一寸。
他的桃花眼被他的凤眸紧紧地盯着,有种草原上的兔子被老鹰盯紧的紧迫感。
下一秒,就要扑过来了吗?
顾文越的呼吸都凝滞了,心跳声越来越清晰。
砰砰砰地仿佛有个小人在胸腔里锤他,不知道是作何意思,难不成是怪他只知道往后退么?
可是顾文越说不上话,总觉得面前的男人蓄势待发,似乎只等他做出反应就要瞬间撕咬了他。
在茫然中,顾文越胡思乱想:
如果被顾晋诚咬一口,会很疼的吧。
嘶……
他的神思都乱了。
都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床上的两道身影,一道退,一道进,保持着恰好的距离与恰好的紧张感。
可是再大的床,也就这么点地方。
顾文越一不小心,后背抵在了床头,退无可退,上半身直了直,看着已经抵在自己脚踝的膝盖。
隔着薄薄的真丝布料,热乎乎,硬邦邦。
水光潋滟的桃花眼横了顾晋诚一眼,顾文越故作大胆,抬起秀白的脚,脚尖往他膝盖上方推了推,轻声问:“真不去拿被子么?”
顾晋诚没回答,凤眸微垂,视线落在细窄精巧的脚踝上。
顾文越也感觉到他的视线,本想调侃一句,忽的抿着唇,没继续往下说。
因为他的视线太强烈,仿佛一双炙热的手从自己的脚踝脚背上撩过。
不,哪儿是一双手,分明是一道火,燎灼得他脚背都发烫。
脚掌忍不住动了动,欲要往回缩。
可是一只有力的手握住了肌肤微凉的脚踝。
顾晋诚的手掌心热度高,这下,顾文越是真的被烫到了。
以被握住的脚踝为中心,滚烫的温度如一串火苗沿着柔软的小腿肚缓缓烧到周身的每一个细胞。
顾文越的脸,泛起了绯红,耳根都有鲜明的热意,桃花眼闪了闪,像是荡漾涟漪般润泽。
也只有他自己知道,在顾晋诚有力地攥握中,浑身的骨头都酥了。
若不是后背用力地抵在床头,整个人都要倒下去。
撑在身体两侧的手指,不自觉地抓住床单和被子再缓缓松开,视线早就没能直视他,他泛粉的脸庞转到一侧,形状美好的眼帘微阖,视线虚虚地落在被子的褶皱里。
心绪宛若层叠的褶皱,毫无章法。
顾文越难为情地晃了晃脚,想让他放开。
可谁知道,他居然用臂弯挽起自己一条腿,周身气势强大地迫近。
顾文越后脊都猛的往床头靠,已经没有退路了,眼睁睁地看着他逼迫到面前,鼻尖对着鼻尖,躲闪的眼眸也只能直视他漆黑晦涩的凤眸。
“你……”
膝窝架在他的臂弯间,线条纤细的小腿垂落,脚尖在虚空中轻轻晃了晃,带起空气中浮游的微尘。
周遭的空气像是瞬间被抽得干净,顾文越呼吸不到氧气,甚至忘了怎么呼吸,直瞪瞪地看着他。
小鹿直撞,心乱如麻。
顾晋诚生得太好了,找不出一丝瑕疵,尤其在暗淡的光线里,棱角清晰且锋利,五官优越过人,尤其眉眼仿佛是造物主精心绘制。
顾文越的眼眸微转,在他这张英俊脸庞上流连,一时间被蛊惑地忘了两人的距离和姿态多么危险。
就在他失神的瞬间,听见面前压迫感极强烈的人再次靠近,鼻尖互相抵着,说话时的唇都擦着他的唇,问道:“为什么要用两条被子?怕我欺负你?”
低哑磁性的话语袭来,顾文越干燥的唇微启,仿佛在跟他隔着空气热烈地接吻。
不,只要他稍微往前一分一毫,就可以接吻了。
就可以亲顾晋诚,然后……
然后就会被他更加用力地亲回来。
顾文越被他强烈的男性荷尔蒙紧紧地包围,根本无法控制自己地胡思乱想,言语都迟钝了一些,慢慢地回答:“你不就是在……欺负我。”
是肯定的语气。
还带一点小小的埋怨。
要亲他,又不好好亲他,想方设法地撩拨他,诱惑他。
这个恶劣的人。
总是玩这种让人讨厌的把戏。
内心的抨击很快引出另一个声音。
那个声音问他:顾文越,扪心自问你不喜欢么?
顾文越反驳:谁喜欢?!谁喜欢!
他才不要喜欢!
彼此的双唇依旧在两人的克制中,保持着微妙的距离。
顾晋诚挽着他小腿的手臂往上抬了抬,眼眸的视线从他被曲起的膝盖处划过,语气带着点戏谑:“这样,算欺负你吗?”
顾文越一只脚在虚空晃啊晃,抓着被子的手指骨节都用力的泛白了。
可是他不想说话,偏过头,露出纤细脆弱的脖颈线,却意外地透着倔强。
顾晋诚看不得他这样,让人有种猛烈窜出来的“作恶”念头,想变成靠着原始本能存活的野兽。
他再也没有克制,有力的手指扣着他的下巴推高,狠狠地吻上去。
煎熬已久的拉锯终于以暴风雨般的亲吻收尾。
顾文越悬着的心坠落,本想控制下燎原的火,可身体却由不得他自己般放软了,手掌忍不住顾晋诚后颈发尾的地方用力揉,揉得自己掌心揉酥麻了。
两人接了一个冗长的吻。
顾文越眼神迷离间,却感觉手指被套上了什么东西,他用力抵着他的胸膛分开,才看到左手无名指被他戴进一枚铂金的戒圈。
这是什么意思?
顾文越在惊喜中,含糊问:“是送我的情侣戒指吗?”
总不至于是求婚戒指吧?
顾晋诚留恋在他的唇角亲吻,淡声应了:“嗯。”
顾文越抬起手看了看,“你的呢?”
顾晋诚从睡衣口袋中摸出另一枚。
顾文越接过,低眸帮他戴上,细细端详。
面前的男人压在他的唇上,在甜蜜的啄吻中轻声道:“昨天没跟你说。”
“什么?”
顾文越不知道他还有什么事儿没跟他说,总觉得两个人天天腻歪在一起,没什么彼此不清楚的。
顾晋诚凝视他的眼眸,缓慢而极尽温柔,一字一顿地说:“没说我喜欢你。”
顾文越眨眨眼睛,而后是巨大的喜悦从心头浮上来。
他退开些,盯着他的眼眸:“顾晋诚。”
“嗯?”
“你……”顾文越犹豫一秒钟,不想藏着掖着自己的小心思,便索性一股脑地说,“从今往后,你只喜欢我一个好不好?我也……我也只喜欢你一个。”
他从前都没有谈过恋爱,也没有跟人私定终身。
虽然父母大哥都说他该早早定个亲,可他毕竟喜欢男人,有些话也不想说穿,怕让家里长辈操心。
现在到了这个世界,男人喜欢男人变成寻常事情,连家里的老父亲都毫无芥蒂的支持。
顾晋诚听着这一句“只喜欢你一个”,刹那失神在他翩跹动人又多情的桃花眼中。
顾文越看他望着自己却不做声,漾着涟漪的眼眸转了转,问道:“你不能答应我吗?”
顾晋诚戴着戒指的右手覆上他的脸颊,语气沉稳如誓言般:“没有从今往后,是从来都只喜欢你一个。”
“换了谁都不喜欢,永远都只喜欢你一个。”
顾文越纤细浓长的睫毛扇动,盯着他的眸光颤了颤。
有些人的话说得太动听了,反倒不真实;
可是顾晋诚说的话,他愿意信。
顾晋诚说只喜欢他一个。
就是只喜欢他一个。
顾文越心里那个小孩子快乐得仿佛在云端,偏偏口是心非地推他:“好啦,亲也亲了,戒指也戴了,快去拿被子。”
他从他温暖的怀抱撤出一些,咕哝道,“别以为你这样,我就会忘了这事儿。”
顾晋诚却将被子拽上来盖在两人身体上,把人往怀里抱,在他耳垂上用力吻了下:“你别勾着我,我就不欺负你。”
谁勾引谁啊!
顾文越气鼓鼓地用手肘顶他的胸口,“呵!”
关灯后。
顾文越侧躺,被身后的男人紧紧抱着,他默默地摸索,沿着顾晋诚的手背到手指,终于找到戒指。
他的手叠上去,压在顾晋诚的手上。
顾晋诚送他戒指了呢。
顾文越忍不住笑出声,只听见身后的人语气沉沉地说:“睡不着吗?那我们做点别的?”
顾文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