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寅顿时放下手中茶碗站起,几乎是小跑着到榻前蹲下扶着谢夫人,焦急开口:“舅母,您怎么了?”
房中伺候的丫鬟婆子一并凑上前来,个个慌乱不已。
谢夫人张了张口,勉强发声:“头晕,犯恶心。”
周寅将她扶着,无助地环顾四周婆子,很是怯怯:“是不是该去请郎中来?”她依旧是看上去一副很没主心骨的样子。
婆子们被她这一句叫得清醒,回过神来:“快快,去请郎中。”
众人也不敢将谢夫人擅自挪动位置,生怕稍一动她她又不适,只好焦急地在一旁等候并默默祈祷谢夫人无事。
谢夫人胃中一阵翻涌,眼前发黑,地上四溅的茶香平日里她爱闻,今日只觉得厌恶。
她缓了一阵,恶心感有所减弱,才缓缓抬起头,正巧对上蹲着正扶她免得她滑下来的周寅的眼,其中满是担忧。
谢夫人张口欲言,胃又胀起来,便闭上了嘴。
“已经去请郎中了,舅母等一等。”周寅安抚谢夫人。
谢夫人无法开口,点点头表示自己知晓。
略等了一会儿,地上茶渍被清理干净,闻不见那股茶味儿,谢夫人总算能够说出话来。
“有劳你了。”谢夫人叹息,深深被周寅打动。方才她虽不适,却知道周寅是第一个上前扶她的,也听见是周寅要人去请的郎中。虽然这位外甥女依旧怯怯的,却是尽了自己全部努力。
周寅忙不迭摇头:“我该做的。”
谢夫人怜惜她:“你起来吧,不必扶着我,我好些了,往上坐一点就是。”
周寅柔声答:“是。”
谢夫人院中的丫鬟有眼色地上前去扶周寅起身,门外一阵嘈杂,脚步声声,有人来了。
周寅蹲得时间久了,猛然起身眼前不由发花,一个趔趄下意识向前栽去。还好有丫鬟扶着她,没让她跌倒。
房外来人入内,守门的婆子道:“郎中到了。”
众人又要担心着周寅,又要去看门外进来的郎中,一双眼都要用不过来。
周寅被人扶着,迷蒙地睁着眼,一副晕晕乎乎的模样。
“谢夫人。”清清淡淡的少年声在周寅耳畔响起,这嗓音极其动听,澄澈而清冽,像是山间泠泠甘泉。
谢夫人纳罕地去看,只见面前站着个身姿挺拔清逸的少女?少男。
少年身形清瘦,肤白若雪,瞳色比旁人淡上许多,是极浅的褐色。他鼻梁挺直,轮廓深邃,乍一看像个俊俏的女郎。
“我是慕虎馆的郎中,鹿鸣。”他像是经常面对旁人对他产生的困惑,直接自报家门为人答疑解惑,免得人生出误会。
“鹿郎中。”但凡郎中总是年龄大些才让人安心,鹿鸣看上去实在太年轻,大约与周寅一般岁数,叫谢夫人见了很是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