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你在寺中逛逛,上次因我与二郎,你应当也没逛好。”沈兰息一本正经。
周寅状似惊讶:“您知道……”知道那是她啊。
沈兰息意识到自己多言,不欲继续这话题:“走吧。”
周寅驯服地跟着他一起走,往各宝殿去。一路上经过天王殿、大雄宝殿、观音殿、伽蓝殿、罗汉堂,其中菩萨林立,高低森严。
这次换做沈兰息为她讲解,他声音清寂,引人入胜。
到了最后的地藏殿。殿中供奉地藏菩萨,左右侍立闵长者父子。
“地藏菩萨自誓尽度六道,拯救诸苦,救度一切罪苦众生。”沈兰息郑重说道,虔诚地凝视着地藏王菩萨。
二人齐齐在蒲团上跪下拜过菩萨。
周寅开口,轻言软语:“您好像对地藏菩萨分外有感触。”
沈兰息咳嗽两声,并不忌讳:“我上次发病你也见过,如我这样的人死生无常,不知哪一日便有可能……”
周寅正色:“请别这么说。”
沈兰息闭嘴。
“您的病并非什么不治之症,悉心调养会长命百岁的。”周寅安抚他。
沈兰息怔怔,旋即道歉:“抱歉,将不好的东西带给你。”他不该将悲观情绪带给她,让她一道难受。
周寅莞尔一笑,很大度道:“《大般涅槃经》有云:‘诸行无常,是生灭法,生灭灭已,寂灭为乐百’。”
沈兰息似有所悟。他心情得到开解,有闲情逸致说起其它:“我自小在寺中长大,对于经中见解却远不及女郎。”
周寅当即道:“您过誉了,我只通皮毛罢了。”
沈兰息摇头:“女郎太过谦虚。”
看她因夸赞而显得有些不安,沈兰息换个话题:“女郎怎会对佛经感兴趣?”
周寅注意力果真被转移,一板一眼道:“我母亲爱读经文。”
联想到她的身世,沈兰息深感自己又说错话,恨不得将舌头咬掉。
周寅倒是毫不介怀,反而安慰他:“《金刚经》中有言:‘应无所往,而生其心’,我已经不在意,沈郎君也不必放在心上。”
沈兰息看她唇角带笑,宛如迦叶尊者破颜微笑,不由出神。
一并在寺里用了素斋,直到申时,周寅才终于有事情做,即梳妆更衣扮观音。
沙弥来请,周寅将手里经文放下,无措地站起。
沈兰息一并跟上:“莫慌,既是我请你来,自会护你周全。”
周寅感激地看他一眼,像是安心许多。她进僧房更衣换装,沈兰息便在外候着,为她守门。
明明房中什么声音也没有,沈兰息脸却烧得慌。他想她或许正在里面换衣裳,念及此,他便生出引火烧身之感,不得不在心中默念佛号以清心。
日光推移,约莫一个多时辰房中终于有了动静。
沈兰息精神一振,转身盯着房门。房门一动,被从内缓缓打开。
少女长发半绾半放,梳高发髻,头戴金冠,颈挂璎珞,手腕、双臂皆戴有神光熠熠的手镯与臂环。她着□□,披挂素帔白纱,纯洁无暇之中又有宝相庄严。
因扮观音,她妆容改变极大,长眉变作新月,面上蒙了细腻脂粉,不变的只有她眉心的天生朱砂。她还是她,但又是观音。
周寅被他盯得赧然,紧张地上下打量自己一番,咬着唇问:“是哪里不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