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诞如期而至,将要熟梅时节,天爱下雨。蒙蒙亮时,便闻一阵淅沥,一片雨膏烟腻之景。
宫中见落雨之人心中都暗道一句不好,发起愁来。寿诞落雨可不是吉兆,且礼部早在御花园中布置好一切,如今遭雨一打,什么耀目彩绘、旌旗猎猎,都成了泡影。
好在礼部准备周全,另在昭阳殿设下筵席以备不时之需,这时便用上了。
只是备选总不比第一选择来得让人愉悦,尤其是对于当今圣上来说。
周寅醒来,目光清明,不见半分困意。她一板一眼地跟随身体养成的习惯更衣梳洗,一举一动更像是在完成每日必须完成的任务那样。
“女郎,下雨了。”妙华对镜为她比着两样首饰,看哪一样更与她身上衣裙相衬。
周寅乖巧坐在镜前任人摆弄,眼睫覆压,垂眸望着手中经书应道:“下雨天,会凉快些。”今日是不必去太苑念书的,但也不能出宫,一切静待旨意。
她好模样,略略妆点便足够漂亮。况且今日主角并不是她,她也不过是比往常打扮得更加正式,但低下头去便在人群中显得并不起眼。
随意用了早食,女孩子们不曾商量过自发到她这里来。她像是衣衫上的纽扣,束带上的环节,将人连结在一处。
沈兰亭面色不佳,显然颇了解宫中诸事,带着些情绪道:“今日下雨,父皇面上不会说什么,心中定然不痛快,有人要倒霉了。”
众人对她发言并不感到意外,这些日子在学习的高压下这位大雍最受宠的公主吐露过不少真心话,大略就是皇上做皇上不太行,做亲爹也不大行。
过去要仰仗皇上活着,她不敢有怨言,如今手头宽裕,不需要父皇也能好好活着,她便有些敷衍了。她甚至不想再做什么公主,虽然她锦衣玉食惯了,从小娇生惯养,过不得苦日子,但她如今也有养活自己的本事,能保证自己不做公主依旧富贵生活。
没人天生爱讨好别人,不过是生计所迫。若她当真毫无怨恨,便不会在酒醉之时同周寅说起她母亲之事。皇上剥夺人伦天性来稳固自己的统治,违背人性,人们人前不敢有怨言,心中如何想只有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