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看皇上专注的模样今日势必要他说出个一二三来,他只得硬着头皮开口:“崔小将军平日性子虽然古怪了些,与人发生口角的次数应当也不少,但都不过是些小事。若因小事便派人来刺杀,倒也不大可能。尤其是京中人皆知崔小将军得您宠信,更不会为此挑衅您的权威。”
皇上静听他分析,最后道:“你的意思是此事不是孤……京城人所为?”他这么问着,却已然被京兆尹是逻辑说动,放心不少。他倒也不是真被说服,只是打心眼儿里更愿意相信这种可能性。与其说敌人是内忧,他更情愿敌人为外患。只要敌人不在身边,他还是能觉得安全一些的。”
京兆尹再接再厉:“非但如此,臣以为此事并非大雍人所为。”
皇上眯起眼来,领悟了他的意思:“你的意思是……”
京兆尹恭恭敬敬道:“臣以为是外患。”他简直要为自己的急智抚掌,事实上他并不知,也猜不到究竟是谁策划行刺崔骜之事。换做旁人他排查平日关系往来,从仇家中或许能找出真凶。但崔骜实在仇家太多,他一出门去见着十个人里能有八个看不惯他,所以猜测他仇家行刺他根本是与大海捞针无异。
但皇上又要一个答案,或许要的是一个符合他心意的解释,所以京兆尹小心大胆,将矛盾推到外部头上。无论何时,一致对外总是没错的。
皇上脸顿时沉了下来,也看不出究竟信不信服京兆尹这番话,总之看上去是将他的话当真了。他面色一沉,恨恨说道:“当年他们便是如此害了孤的大将军,如今又要害孤的小将军,简直欺人太甚!”他看上去勃然大怒,话里话外已将罪过归咎于外敌之上,纵然此侍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此事是外敌所为。
京兆尹生怕皇上将他的话当真,万一真因此对敌国发难,那他就是千古罪人了,于是急忙补救:“都是臣猜测,当不得真……”
“孤心中有数。”皇上面上怒气尽散,恢复了平时的冷静道。他哪里会将这无根无据的推测当作结论,只是排遣一下心中郁气罢了。
京兆尹喏喏称是,在心中悄悄松一口气,可算将此事应付过去。
出了这样大事,一夜无几人能好眠。
到后半夜平旦之时,崔骜果真如太医所言一样发起高热。他烧得绷带以外的皮肤通红,迟迟降不下温去,口中喃喃说起呓语。
太医们不敢有丝毫松懈,以酒为他擦拭额头用以降温,又冰敷、搭凉帕子等等,使尽浑身解数。
功夫不负有心人,崔骜着实命硬,竟然真硬生生挺了过来,只是一直未曾醒转,总让人一颗心悬着。
崔骜闭着双眼躺在床上,床外聚了一群太医,都是盼着他醒来的。各种方法都已试过,如今烧也退了,只好等着他自己醒来。照理说烧退了便是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偏偏他迟迟不醒。
系统比崔骜醒得更早,却一直不曾掌控身体睁开眼来让太医们放心。它装作崔骜应对周寅已经是冒险至极的事,一旦苏醒,皇上必会亲至看望。它不会低看任何一个人,尤其对方还是掌管一国的君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