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栩拄着拐杖在门外停的诸多轿辇前抉择片刻,才招呼周寅过来,笑吟吟地对她道:“这间轿子最舒适,你坐这个离开,这是我为你选的。”
周寅微笑着看向他,完全没有任何抗拒,很温顺地要坐他指派的那辆轿辇。
见她如此听话,王栩心软得一塌糊涂。他单臂夹着拐杖,另一只空闲的手为她打起轿帘儿:“路上慢些。”他说了一句没用的废话,显得自己奇蠢无比,但他又乐在其中。
周寅和缓地答应了一句,弯腰钻入轿中,坐得很有风度。她忧心忡忡地看了眼拄拐的王栩,细声细气:“你也多保重。”
王栩笑起来,答应道:“好。”他深深地看她一眼,要将她的模样刻印在心头一般,才缓缓放下轿帘,让宫人抬轿辇离去。
二人从始至终再不曾与沈兰息说过什么。毕竟他自己站在那里一言不发,旁人想与他说些什么都插不进去嘴,总不能为了等他什么也不做。
他孤零零地站在那里,像一只没人要的小狗,目送着周寅的轿辇启程、离去。
王栩带着胜利者的高高在上自沈兰息身旁离去,不曾再摆什么阴郁冷脸出来。他难得情绪平稳,连一两句奚落沈兰息的话都不曾说。
系统都感到格外惊讶,不由出言感慨:“你竟然没有讥讽他一番,实在不像你。”
王栩心情大好,懒得与之分辩许多,只说:“他已经输得很惨,我对痛打落水狗这种没素质的事没什么兴趣。”沈兰息看起来实在太可怜,他过去嘲讽两句也没多大意思。如果沈兰息只有不甘,那他才有与之较量一番的兴趣。
系统竟然从他的语气中听出几分过去没断腿前王栩的意味,可惜它清楚这只不过是昙花一现。王栩每次见了周寅都会这样子一段时间,不过一旦他的心情重新阴云密布,他便会再度变得阴沉狭隘。
王栩的好心情此次持续到想起周寅那双伤痕累累的手为之,他的气质瞬息变幻,让旁人不敢靠近。
王雎。
废掉他一只手并不难,难的是如何废了他一只手不追查到他身上。
眼见着王雎的生辰越来越近,他的确要尽快想出办法。
嫉妒之心作祟,他根本不想王雎能够弹奏周寅呕心沥血亲手做出的琴。
沈兰息连轿辇的影子也看不到,终于失魂落魄地挪动脚步,抿了抿嘴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向何方,索性垂头丧气漫无目的地走着。
他随心所欲走着,不知不觉地往自己宫殿方向走。人在脆弱的时候总想回到自己的天地之中将自己团成一团,什么也不想地睡上一觉。
他虽然有天生疾病缠身,却走到哪里都不爱带着随从。若果真犯病,他希望救他的还是周寅。
眼见着快要走到殿外,他忽然感到肩上一轻,下意识回头看去却看到身后空无一人,眉头不由得轻轻皱起。
“怎么垂头丧气的?”轻灵的女声在他另一侧响起,他回头看去,只见周寅俏生生地站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