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离开京城之前他要不顾皇上命令去谢家一趟。
崔骜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去谢家还能做些什么,他甚至只能悄悄地去,不能惊动谢家众人。
为周寅带来不方便是一方面,他怕惊动谢家人让谢家人更加不赞同他与周寅的婚事。
可自己独闯周寅又不喜欢……
哪怕到了这个份儿上,崔骜依旧不想做她不喜欢的事。自从她说过她不喜欢他偷偷寻她,他便再没有这么做过。
思索再三,崔骜决定只去看她一眼。只远远地见了她他便能心中平静,就能放心离开。
他之所以不见她也是因为他不敢见周寅。在周寅心中他一直是个英雄,可他却从边关跑回来然后战事爆发。固然他在边关也或许守不住颓势,但他依旧惭愧。
现在阿寅会如何看他?崔骜不敢想。
门内,周寅穿着常服在桌案前抄写经书。
妙华坐在炭盆前剥炒熟的栗子,房中弥漫着一股栗子香。
“女郎,晚上就少抄些经吧,对眼睛不好。”她一面剥栗子一边道。
崔骜见周寅埋头抄经也心疼,在心中默默赞同起妙华的话,只盼着周寅能以身体为重。
周寅专心写好一个字后才抬头回应:“没多少字了,很快的。”
妙华叹气:“女郎方才就是这么说的。”
周寅不好意思地笑起来,笔下不停。
妙华继续道:“女郎真是心善,在这里为边关枉死的百姓与将士们抄经,好让他们能走得顺遂。”
崔骜听到这句耳鸣了一下,几乎再听不进去下面的话。他心中的惭愧与自责几乎溢满,更不敢与周寅面对面了。
她如今又是如何看待他的呢?
“我这不算什么的,如今边关的将士与百姓才在水深火热之中。”她语气低低,轻叹。
妙华便道:“崔小将军真是,这时候回来……若让有心人知道他是为了女郎回来,再加以勾描,岂不是要传出女郎是祸水的传言来?总之如今崔小将军招了不少人恨呢。”
崔骜满背冰凉,习武之人强身健体,他多久没感受过冷了,这会儿却觉着一股透心凉。
他害了周寅,他害了大雍百姓!
周寅难得动怒似的将笔一放,语气罕见地带了严厉:“崔小将军是英雄,不是罪人。”她这话竟带上了些单纯的固执。
“戎狄突然开战,他岂能预料?若是他知道此事,岂不是又要怪他通敌叛国。边关打了败仗,将罪责都推到临时回京的他身上,太欺负人了。一个崔骜若能改变整个边关的战局,他不是英雄,是神仙。在整个战场人,一个人无足轻重。何况边关败得这样快,怕是情况复杂。”周寅轻声为崔骜辩解。
门外,崔骜静立,月光落满头。
月色下,他眼眶泛红,有泪光在眼中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