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了吗?
过去了吧?
凌昭坐起来,就坐在床边看着窗户外从漆黑到微亮到明亮。
李子听唤匆忙进来:“公子醒了?”
她看了看,非常欣慰:“公子气色真好。”
果然人得睡足了觉,才能气色好。“面如冠玉”那都是好汤好水好眠养出来的。
凌昭却道:“给我拿衣裳,我要出门。”
凌昭因守孝,闭门谢客,出门肯定不是为了玩乐宴饮。
李子一句也不多问,去取了素色的细麻道袍。
丝绦为他束腰,玉佩静静垂悬。
待唤了南烛,南烛因要跟着,怎么都得问一句:“去哪里?”
去哪里呢?
凌昭道:“曾家。”
南烛张开嘴,呆住。
季白哥哥明明说,睡一觉就过去了的。
季白哥哥骗人。
凌昭道:“我做错了一件事,得去补一下。”
那一晚,她在凌府的最后一晚,她头一回主动地来找他。
她哭了,她怕得很。
一个在深宅里长大的小姑娘,要嫁去市井人家,隔着一道院墙就是大街,邻居间鸡犬相闻,怎能不怕。
凌昭回想起来,那一晚他太冷漠了。
他对她说得话太硬了,没有照顾到将嫁少女内心的恐惧。她的情绪没有被安抚,只是惯于他的威压,暂时地被压下去了而已。
她是强忍着的。
她的指尖是苍白的,眼睛里是有泪的,他看到了。
回想起来,心里绞痛又后悔。恨自己处理得太生硬粗糙。
这两天她在陌生的环境里,与陌生的人相处,必定惶惶,或许像他一样难以入眠。
没做好的事情必须得去描补一下。
凌昭决定再去见林嘉一面。
再见一面,告诉她真的不用怕。他方方面面都算到了,只要凌家不倒,张家一辈子都会供着她。
她只要放心地过日子就行了,若缺什么要什么,还可以回来跟他说。
他就在这里,在她知道的地方,随时等着她。
他必须得再去看她一眼。
不亲自安抚了她的惶恐,不看到她平静安稳地接受新的生活,他……过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