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为什么?”
为什么不停在那一天呢。
停在那一天,一切都完美了。
她少女时代遇到了一位贵公子,洁如崖雪,皎如明月。
他的光芒分一些给她,她便能借以取暖。
纵日后,便生活中充满了琐碎,锅边灶台的烟灰,都没关系。
想想他的光芒,她便能打起精神,系上围裙,把琐碎收纳整理,把烟灰抹得干净,让自己的日子变得窗明几亮。
待老去,含饴弄孙之时,偶尔回忆,都会闪着光。
这样美好的事,为什么要去打碎。
梦回到那一天,凌昭又感受到了皮肤上的灼痛感,那些睡不着的夜里的折磨。
他猛地抱住了林嘉,将她按在自己肩头,咬牙道:“因为我,终究是个肉骨凡胎的俗人。”
“我原是想、我原本真的是想,给你好好地安排,护你一生平安的。”
“可那天,我在曾家见到你,你成了别人的妻子。”
“我恍若一场大梦醒来。”
“你不知道那天的太阳有多大,照得我皮肤疼。”
“与你说完话,我走到垂花门,走了四十七步,几要被这阳光打得魂飞魄散,化作烟去。”
“我以为只要你过得好,我就可以静静看着你没关系。”
“我太高估了我自己,嘉嘉,我……我终是做不到,忍不了!”
林嘉泪水夺眶而出,洇湿了他的肩头。
一直以来,存在于他们之间的光镜粉碎了一地。
不想什么探花郎,贵公子,皎皎白日光,把这些光芒都移去,凌昭凌熙臣……原来也和别的人一样,有血有肉,有他的欲念。
有让他辗转反侧,放不下的事,搁不下的人。
对林嘉来说,他从来没有这样真实过。
可太晚了。
他的梦醒得太晚了。
就如京城的人也来得太晚了。
若早一些,或许他们的命运便能走向不同的方向。
可如今,已经成了这样,难以收拾。
“我知道我所行之事,比凌延也并不就高尚多少,大抵,一般地卑劣。”他道,“只是他更快,抢先做了更恶的事罢了。”
“我原是想,对张安,我荐他入族学,再辅导他过院试,助他拿下秀才功名。生意上关照他,再给他牵线一门富贵姻缘。”
林嘉道:“这的确像你做事的风格。”
她的光华贵公子,便做坏事的时候,都要不失风度,慷慨大方得可悲可笑。
她问:“那我呢?”
凌昭道:“我定会好好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