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护罩顷刻间分崩离析,撑起防护罩的机甲车断成了数截。
烈火卷过,玉石俱焚。
周围的几个战友红了眼,可是现场却没有时间给他们悲愤。
这一声轰鸣过后,已经开进了人群中的好几辆伪装车此起彼伏地炸了起来,平整的地面碎石纷飞,中央军机甲车森严的包围圈被炸开了一条口,尘沙与血浆混在一起,间或混杂着人的残肢,联盟议会大楼竟然坍了一个角。
议会大楼里面从芯片人枪口下幸存的人们狂奔而出,还没见着天光,先被劈头盖脸的爆炸轰了一脸。
围着议会大楼一圈,从里面往外冲的是shā • rén不眨眼的芯片人,撵着一帮身着礼服、手无寸铁的葬礼宾客,跟从外面往里涌的避难者撞在一起,避难者中又不知道混入了多少芯片人。
中央军们面前是海盗层出不穷的机甲车包围圈,身后是比千层饼层次还丰富的敌人与民众,困兽似的被卡在那里,并且与悬在太空的主力断了联系。
然而这还不是最糟的——
整个沃托的信号突然被屏蔽,临时成了一座内外不通的太空监狱,占据沃托领空的中央军主力们接不到命令,不敢轻举妄动,也不知道地面是什么情况,正商量找人落地探查的时候,王艾伦事先埋伏的“黄雀”——打算趁中央军和自由军团打起来坐收渔利的联盟军,开到了沃托的大气层外!
中央军收不到沃托的信号,联盟军同样也收不到沃托的信号,还不知道王艾伦已经跟着伍尔夫去了。
既然地面没有指示,当然要按照原计划行事。
第一星系本来就是伍尔夫嫡系——联盟军的大本营,在沃托老家,天时地利得天独厚,知道这会中央军的头头们都被牵制在地面,弄不好已经去见陆信了,他们不惧中央军,有恃无恐地率先开了火。
天上地下,人们心里的鬼胎就像林静姝手里的木偶,任由她牵着线,指东不打西。
联盟军被王艾伦调动出来,是奔着将各星系中央军一网打尽、好收拢军事自治权的目标去的,可谓是倾巢出动,没有留意自家后院落下了火种。
而就在这时,第一星系其他行星,通讯先后被悄无声息地控制,病毒一样的芯片终于朝着第一星系张开了血盆大口。
林静姝手里的星际图上,第一星系像是被泼了一碗墨的生宣,浓重的黑色浸染开,成群的重甲从永无岛下的海底冒出头,她登上了为首的指挥舰。
当年,瘦弱的女孩被迫离开家、离开仅剩的亲人,茫然无助地被管委会带走,从此去留悲喜、甚至身体与灵魂,全不由自主,她叼着仇恨,艰难地扮演着没心没肺的花瓶,在夹缝里生存。
到如今,将近六十年过去了,她一步一个血印地走到了巅峰。
她从小比同胞兄弟敏感早熟一些,看得懂伍尔夫元帅对自己父亲的感情,曾经期望过伍尔夫会出面,把她从管委会那可怕的地方接走,可是他没有。
她小心翼翼地享受哈登博士的陪伴,听他讲母亲劳拉的事,曾经期望过哈登博士会带她走,也曾经幻想过早逝的劳拉爱她,可是他们没有。
她不再敢对任何人抱有期待,将仅剩的一点感情战战兢兢地封存起来,放在哪都觉得不保险,只好远远地悬挂在林静恒身上,拿他当万无一失的保险箱……可是他不要。
命运从未垂青过她,是她自己捏住了过去与未来的咽喉,强行掰下了所谓“命运”那高高在上的头颅,让它跪下来,俯首称臣。
林静姝在重甲上,看了一眼沃托湛蓝的天:“我觉得今天应该下雨。”
沃托是将“宜居”和“享受”做到极致的地方,天气基本可以实现精确控制,此时,行星地面上的芯片人已经控制住了天气管理中心,她一句轻飘飘的话落下,滚滚的浓云顿时从四面八方朝沃托中央区涌去,裹挟着狂风和湿气,电闪雷鸣。
伟大的芯片帝国还有一步之遥,而她已经可以像神明一样,呼云唤雨、一手遮天。
就在第一颗雨点落地的时候,某种未知的干扰波突然笼罩了联盟议会大楼,在场所有芯片人全部被定住了。
芯片干扰器是哈登博士的杰作,在太空监狱的时候就给林静恒做过,可是那时候因为条件限制,他老人家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那个干扰器只能很短时间内,让芯片人感觉到一点麻痹,好在当时跟他合作的是林静恒,这一点麻痹够他横扫一打精神网了。
后来到了启明星银河城,科研条件跟上了,干扰器也鸟枪换炮地强了起来。
芯片干扰器释放后,方圆十平方公里内,芯片人会有强烈的麻痹感,级别比较低的芯片人甚至会被当场定住,大约要将近半分钟才能重新适应。
对于精锐的中央军来说,半分钟够了!
后排机甲车精确瞄准,锁定了混在民众中露出了形迹的芯片人们,上百个激光枪口同时开火,分毫不差地穿过生物芯片植入点,打碎了他们的脖子,联盟议会大楼里的芯片人顿时被清理一空。
与此同时,前排的机甲车用粒子炮轰穿了包围了他们的机甲车队,自由军团的机甲车队人仰马翻了一片,远处的芯片人虽然没有受干扰影响,却被前方的大型事故现场暂时堵在了后面,损失惨重的中央军终于喘上了一口气。
“司令!”
郑迪倏地一抬头:“李……卫队长?”
“是我,”李弗兰,“这里受伤的人太多了,干扰的效果也持续不了多久,挤在这不是办法。联盟议会大楼有自己的防御系统,我们方才潜入进去成功打开了,大楼内部的芯片人也清理干净了,郑帅,劳驾您和诸位友军配合一下,我们以议会大楼为据点,先把伤员和非武装人员送进去。”
李弗兰话音刚落,方才在炮火里摇摇欲坠的联盟议会大楼自行震动起来,警报声压过了雷声,整个建筑体往下沉了约莫两米,重甲等级的防护罩升起,建筑四周外墙纷纷变形,亮出了大大小小的炮口。
这是议会大楼在战争时最高等级的防御系统,乍一看,像是一艘盘踞在地面的超级重甲。
郑迪当机立断,朝李弗兰一点头:“整队!”
有他带头,其他各星系中央军纷纷响应,他们动起来井井有条,能源充足的机甲车环绕联盟议会大楼站岗,其他人撤到了铜墙铁壁似的议会大楼里。
“按理说今天不是降雨的日子。”李弗兰嗅着地下往上翻的土腥气,喃喃自语。
“按理说今天也不是开战的日子。”拜耳舔了一下嘴唇,“哎,老李,陆信将军死后,他四散各地的旧部和白银十卫再也没有这样并肩作战过了。”
李弗兰苦笑:“这是好事吗?”
与其要这种心心相印,还不如大家太太平平地勾心斗角互相恶心呢。
此时,撤到联盟议会大楼里的中央军统帅们白日见鬼一样地围成一圈,围观正在调试议会大楼防御系统的陆必行。
“虽然是初次见面,但我不用自我介绍了吧?”陆必行忙而不乱地抬头冲众人一笑,“稍等一下。”
郑迪呆呆地问:“这是……这是在做什么?”
“把芯片干扰器架设在议会大楼的防御系统上,以此为中心放大干扰器的功率,”林静恒走过来,“生物芯片的适应性很强,干扰器只在刚开始的半分钟之内效果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