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照亮了半张床。
但是床上没有人。
它站在窗台上愣住了,瞪着空荡荡的床和床上叠得很整齐的铺盖,季骁哪儿去了?
它抬起后腿挠了挠脑袋,抬起头看着窗户玻璃,季骁画的丁小爪已经没有了,只能隐约地看到几条淡淡的痕迹,它有些郁闷,转过身顺着墙窜回了一楼。
沿着墙根跑到了值班室,听了一会里面的动静,这里面说话的人不是季骁那一组。
季骁去哪里了!
它突然有些不踏实,之前因为觉得跟季骁可能不会有再交集让它很是郁闷,但它知道在哪可以找到季骁,现在突然看不到季骁,心里猛地有乱糟糟的。
站在墙根下想了一会,实在想不出季骁为什么会不在宿舍里。它只得闷闷地抱住墙角向上爬,它是来修尾巴的,不是来找季骁的,它提醒自己。
天台上砌了一圈大约半米高的水泥围栏,它爬到了围栏上,正要跳进天台的时候,抬眼扫了一眼前方,接着差点没一个跟斗翻下楼去。
有人在天台上。
它迅速跳到角落里缩成一小团,在黑暗里慢慢靠近这个人。
这人背对着它坐在天台另一边的围栏上,腿搭在外面,手里拿着烟,身边还放着一溜小瓶子,它对这些瓶装饮料不了解,反正就是喝的。
走了没几步,它就停下了,心里一阵狂跳。
是季骁。
季骁!
它的尾巴一下竖了起来,尾巴尖有点颤抖,季骁居然大半夜地坐在楼顶抽烟。
它一下没了主意,怎么办怎么办?修不成尾巴了修不成尾巴了!季骁季骁!
季骁没有注意到它,它走路没有声音,颜色也很能溶入夜色,它在季骁身后来回转着,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几次左爪子都踩到了右爪子。
其实很简单,已经这么晚了,没有什么干扰,它完全可以到院子里去修尾巴,那里现在也很安静,但它就是做不到转身下去,只是一直在季骁身后转。
直到季骁轻轻叹了口气,突然一转身把腿收了回来跳下围栏时,它还在天台中间竖着尾巴瞎转。
季骁这没有预兆的动作让它严重受到惊吓,一方面是因为它没想到季骁会一根烟抽到一半就转身下来了,另一方面是它害怕季骁看到它。
喵嗷嗷——
它四爪离地向后蹦了一步,全身的毛都炸了,也顾不上再多想,扭头就往天台边缘上窜,就像是被人踩到了尾巴一样。
“丁小爪?”季骁似乎没有像它那么吃惊,声音听起来甚至有些迷迷糊糊。
它停下了脚步,它还记得季骁之前说过的话——我想看看我是不是神经了。如果它一声不啃地跑掉了,季骁一定会觉得自己的神经病加重了吧?
它不想让季骁再有这样的想法,只能站在原地慢慢转过头,小声地叫了一声,算是回应。
季骁没动,好半天才盯着它晃了过来。
的确是晃着过来的,刚才它一直神经紧绷,没注意到,现在才闻到了季骁身上有一种味道,它认识这种味道。
是酒。
季骁喝酒了。
它往后退了退,而且好像喝多了。
当季骁走到它面前,突然跪下来的时候,它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瞪着季骁,这是要干什么?
季骁跪下来之后身体向前倾了一下,手撑到了地上。
最后干脆人都趴了下来,跟它正好平视,然后才慢慢开了口:“真是你啊,丁小爪。”
当然是我,你这个白痴。
它低头舔了舔爪子,继续看着季骁。
“你怎么跑来了,”季骁伸手摸摸它的脑袋,“出来捉老鼠吗?”
它很舒服地偏了偏头,大叔和陆宽也会摸它的脑袋,但都不如季骁摸着这样让他安心,季骁的手总是暖暖的,动作也很轻。
它哼哼了一声,往季骁身边蹭了蹭。
“冷吗?”季骁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对它的态度跟平时没什么区别,它以为季骁看到它会很惊讶,然后抓住它质问它是不是丁未,但季骁只是伸手捏着它脖子后面把它拎了起来,“走,回屋睡觉去。”
季骁拎着它站了起来,往天台的楼梯走过去。它有些茫然,因为被捏着脖子动不了,只能很老实地缩着腿呆着,但它有些着急,睡觉?它还要修尾巴!
但季骁没有给它跑掉的机会,把它拎回了宿舍,往床上一扔:“你睡老地方吧。”
它在床上滚了两圈,趴着没动,瞪着季骁,这人是喝醉了还没有醉?
季骁出去洗了个脸回来就手脚麻利地把自己扒了个精光,然后光溜溜地往床上一倒,拉过被毛毯盖上就闭上了眼睛。
这个白痴为什么每次睡觉都不穿衣服!
不过现在看起来是醉了,它被整个盖在了毛毯下面,瞪着季骁的身体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
要修尾巴!
它不能放过任何修尾巴的机会,特别是这块灵气胜的地方,这样的机会不是时时都有的。它顶着毛毯往枕头方向走,踩着季骁的肩膀钻了出来。越过季骁的枕头的时候,它不小心在季骁的脸上踩了一爪子。
季骁皱着眉抬起手就是一巴掌,把它拍回了枕头和小被子之间的空隙里,它很老实地仰面躺了一会之后再次爬了起来,慢慢绕过季骁,跳上了窗台。
算了,就在窗台上吧,它鼻尖顶着玻璃往外看了一会,挺安静,回头看看季骁,他睡得很沉,也不打呼噜。
它端坐在窗台上,尾巴在身侧盘好,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吐了出来。
尾巴。
出来吧尾巴。
季骁今天休息,所以昨天晚上很放心地喝了四瓶二锅头,不过早上还是按点醒了。头有些涨,但别的还好,他酒量很好,这点酒也就刚够他当安眠药使的。
他坐在床上活动了一下脖子,把内裤穿上之后想起一个事,如果他没有精神错乱的话。
丁小爪。
他跳下床,在屋里转了一圈,看到了一只正像一个花瓶似地坐在窗台上的小黑猫,他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有疯。
“小爪?”他走到窗台边,弯腰看着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