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又道:“何况她们家的情况你也和我说了。她爹跟个和尚道士跑了,她家也败了,只有一个老娘在娘家寄人篱下,大正月的还得做针线过活,恐怕在姑苏的日子也过得不好。要不你看这么着吧,我们薛家也不差钱,不缺两口饭吃。你就让香菱她娘住在我们薛家,我们薛家养着她们母女两个。等过了年我腾出空来纳了香菱,就把她娘当成正经老丈母娘似的养着。你看如何?”
赖瑾略微沉吟片刻,多养两个人,财大气粗的薛家自然不当回事。可是甄家娘子在姑苏的时候也算得上是望族,虽然如今败了,但人家的骨气还是有的,岂可平白当了薛家的奴仆?
薛蟠不以为然的翻了翻白眼,开口说道:“我说你怎么这么轴,谁当他们是奴仆了。你只说是远道而来的远房亲戚就是了,谁还上门打听去?”
看赖瑾还是有些犹豫,薛蟠难得耐心的解释道:“我为了香菱这个丫头连人都打死了。我家里为了平事花出去的钱都不下十万两。如今你叫我凭白将这姑娘放了,我指定是不乐意的。但你赖瑾是我兄弟,你要非得让我放了那丫头,我也不能说什么。谁让我薛蟠欠你的呢!”
薛蟠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赖瑾也不好太过勉强,只得开口劝道:“性子这么急干什么,我还没说什么呢,你想跟我翻脸不是?”
薛蟠瞧见赖瑾有些恼了,心下也有点儿发怯。不知怎么回事儿他自打见了赖瑾头一面就觉得亲近,还觉得有些害怕,把赖瑾当成自家亲弟弟似的看待,有时候又觉得他跟自家长辈似的管东管西。薛蟠那样一个霸王的脾气,在赖瑾跟前儿那是半点儿也发不出来。瞧见赖瑾如此模样,薛蟠只好赔笑道:“还说我,你才说两句就急了。不过是个丫头罢了,也用得着你这么样。大不了我把人送你,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你还真跟我生气啊?”
赖瑾脸色微微缓和,他来这儿是做好事儿的,可不能做了好事儿反而让当事人不自在了。这么想着,赖瑾又道:“我也没说要你那丫鬟如何如何。我只说着让她们母女两个团聚。那香菱好歹也是正经乡绅之家的女儿,从小被拐子拐了连自己亲爹娘都见不着,够可怜的了。如今有机会,你就放她出去就是了。倘或真想纳她为妾,你纳个乡绅之女总好过一个没身份的丫头吧。”
薛蟠想着赖瑾的话也有道理,总之只要不是让他平白将香菱放了,下剩的事情怎么处理他都无所谓。当下抓了抓脑袋,开口说道:“这事情我们两个大男人的也不好处理,要不我带你去见见我妈和我妹妹,看看他们怎么说?”
赖瑾颔首应了。
于是薛蟠带着赖瑾去了后院内堂,早就得到消息的薛家母女已经在堂上等着了。瞧见赖瑾的身影,立刻起身招呼道:“我的儿,大冷的天儿难为你想着来。”
又吩咐丫头倒了滚滚的茶来。
这才赖瑾坐在暖炕上,开口寒暄道:“早听说你腊月的时候带着瑜儿下江南瞧你父亲去了,你父亲如今怎样,身上可好?”
赖瑾笑着应道:“父母身子都好,多谢姨太太关心。姨太太身上大安?”
薛姨妈含笑应道:“好,好。”
一旁的薛蟠饮了一碗茶,开口将甄家娘子的事儿娓娓道来。香菱恰好就站在薛姨妈身前服侍,听了薛蟠的话,一双美眸亮晶晶的看着赖瑾,神色动容惊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