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孟哲说:“要等我师父回来么?他怎么还不来?”
张远山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赵飞鸿未曾来信,多半是在西川被什么事绊住了。
外间脚步声传来,有小厮低声道:“老爷,少爷。”
张远山微一蹙眉,手指一弹,劲风飞处油灯熄灭,唯余满地月色清冷。
游孟哲起身说:“怎么了?”
小厮没答话,张远山揭开被子躺上床,游孟哲莫名其妙,朝张远山处挤了挤,脚踝蹭他,摩挲时干爽的肌肤十分惬意,正要去摸他腹肌时,外头传来轻微的声响——
“必儿——”
“必必儿——”
游孟哲起身,张远山略有点不耐,坐起示意他多穿点再出去,游孟哲说:“马上就来。”
说着胡乱套了件袍子,穿上木屐,叩叩叩跑出长廊,张远山睡房在东厢,出去是条百步长廊,再穿过花园,进后院,转出柴房才是后门,游孟哲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站了一会,跟的小厮忙打着灯笼,开门。
余长卿一身御赐的武状元袍光鲜,兀自还在必儿必儿地吹,游孟哲道:“都二更了,不回去睡?”
余长卿忙转身道:“孟哲。”
游孟哲笑道:“怎么?平步青云了?”
余长卿说:“喝酒去不?宫里刚放大哥回来。”
游孟哲忙道:“不了,我陪我爹……我义父。”
余长卿说:“我要当驸马了,孟哲。”
游孟哲笑道:“是呵,恭喜你。不用再被欺负了。”
余长卿点星般的眸子里似乎有什么在闪烁,看着游孟哲,又看他的手,一时间欲言又止,最后说:“谢谢你,孟哲。”
游孟哲说:“哪儿的事,这次都是靠你自己的,哎,你知道不?皇帝听见余长卿的名字时,马上就想起你来了。”
余长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游孟哲说:“你能过得好,我挺乐呵的。”
余长卿沉吟片刻,而后道:“孟哲,大哥心里……”
游孟哲会意,忙道:“什么也不必说,好好当你的驸马,咱们不就是好兄弟么?”
游孟哲张臂,余长卿呼吸发着抖,上前来与他紧紧拥抱,那复杂的情感尽在这一抱中,彼此拍了拍对方的背。
那一夜的风情仿佛化作了年少时的情意与缠绵,春梦了无痕,于夜风中飘零飞散。
“必必儿——”哨声远远传来。
游孟哲忍俊不禁,知道张远山在以彼之道还治彼身,说:“我爹在唤我了。”
余长卿会意点头,说:“以后见面的时候还多着呢。”
游孟哲道:“你早点睡。”
余长卿摸了摸游孟哲的头,转身一挥手离去,游孟哲亲手把门关上,那一瞬间仿佛感觉到了什么被拒之于外,似乎将某种情愫关进了自己的回忆中。
他在门前站了片刻,琉璃灯的橙光映着他稚气的脸庞,远远又传来张远山的哨声,于是笑着转身,回房睡觉。
再穿过后院的走廊,如水月光的花园里,游孟哲忽然停下脚步。
“什么人?”小厮警觉道。
26、角木蛟
游孟哲:“……”
那男人眯起眼打量游孟哲,声音带着柔和的磁性:“儿子看上去长高了些。”
游孟哲:“爹?”
游孤天摘下斗笠,就着月光端详他,游孟哲向前一步,像是想扑进他怀里,不知为何却又在离他五步外止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