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道他的武力完全没派上用场,杜悠予一句也没多说就不战而败。这倒让他乱了阵脚。
虽然心里忐忑,在钟妈和欧阳面前钟理也不好说什么。大家陪着钟妈在客厅里坐着看电视话家常,他边吃水果,边警惕地不时偷瞄杜悠予,生怕这看似平静的男人突然爆出什么惊人之举来。
杜悠予倒是看都不看他,不活跃,却也安分,挺心平气和的,偶尔说说话,大多时间只看电视,没有给他难堪,也没有当着钟妈的面揭他的底。
坐了一阵子,杜悠予看看表,「我该走了,有点事。」
「不再多玩一会儿啦?」钟妈忙拿袋子装特产:「这些带回去吃,便宜东西,味道是好的。」
「谢谢。」杜悠予接过皱巴巴的彩色塑料袋,也没嫌弃,「伯母您难得来一回,在T城多玩几天吧,钟理要是没时间陪您,您有什么需要的就找我。」
不把这种客套话当真,老人家也很开心,「行,行,真懂事啊。阿理,怎么不送送人家?」
杜悠予很客气:「不用。我这就走了。」
钟理站起来:「我送你吧。」
两人出了门,一前一后下楼,默不作声。
以往杜悠予总喜欢逗他说话,现在就不一样了。钟理看着他的背影,有点替他难受起来,就叫了一声:「杜悠予。」
「嗯?」杜悠予停了一步,等他走到他身边。
「对不住啊,刚才我那些话说得难听了。」
「没什么,这种事情本来就是要你情我愿。」
钟理忍不住挠一挠头:「那以前..」
「我以前觉得你说不定对我也有感觉,现在看来是我会错意了。」杜悠予温和道,「冒犯了你我很抱歉。」
钟理心头咯@了一下,想到「糟糕,这个人好像真的是在喜欢我」,顿时手忙脚乱起来。
他这辈子还是头一回被人追求,也没有过回绝别人的经验。杜悠予是第一个被他粗暴拒绝的。
「那个,人总有犯错的时候。」
「我并不喜欢强迫别人。我只是对你..」杜悠予看了看他,「算了,也没什么。」
钟理被他说得脸都烫起来了,忙转过头:「算了,我们走吧。」
「..不好意思。」
「没事。」
「你既然对我一点感觉也没有,被我做了那种事,一定很难接受。是我太自以为是了。」
「这种误会谁也不想。你别记着了,我也不怪你了。」
「谢谢。」
虽然说起来很奇怪,但原本明明是一肚子的火,结果这么一来,轻易就原谅了他。大概是觉得失恋的他太可怜了。
「你回去吧。」
「没事,我陪你走到小区门口,顺便买个打火机。」
「钟理,」男人叹气似的,「你是真的不懂呢,还是..」
「啊?」
「我们不可能假装什么也没发生过的。」
「呃..」
「我知道你很大方,说算了就能真的算了,但我不行,我们暂时还是少见面的好。你给我一点时间。」
看到男人的表情,钟理突然觉得慌了,他好像真的伤到了杜悠予。目睹着杜悠予下了楼,慢慢就要走远了,钟理忍不住冲着男人的背影喊:「喂,杜悠予,我们以后还是朋友吧?」
杜悠予回头做出一个微笑,朝他挥了挥手。
天气已经冷了,天黑得也快,看着男人的背影融入阴暗的暮色里,想到他让杜悠予难过了,自己也不好受起来。
一瞬间想到的全是杜悠予的好处。他的有趣,他的风度,他的仗义,他的慷慨。
都有些厌恶起伤害了他的自己。
送完杜悠予,回去钟妈又拉着他问了一堆杜悠予的事,又拉着他的手和他唠叨:「阿理,你能去那个公司做事,妈就放心了。不是非得赚大钱,只是你从小就喜欢玩这些,又拼命,这么多年了,要是没法出头,妈舍不得你再熬下去。」
钟理只能点头答应着,他不好跟她太清楚地说明什么,让她抱着希望,胡里胡涂地高兴着也好。
晚上钟妈睡在他的卧室,他去和欧阳挤一张床。钻进被窝以后,两人都不太睡得着,欧阳长期苦于失眠,身体也不好,他听着身边瘦弱男人叹气似的呼吸声,不知不觉也跟着忧郁起来。
成功之前的生活压力他自己不介意,拼到三十多岁还是个普通人,也不是那么难以承受。可是要年迈的母亲一起承担,就很不好受了。
他这个做儿子的,该让老妈脸上有光彩,能宽心过日子才对。
但杜悠予还会帮他吗?
两人算是撕破了脸,彼此都尴尬。说不定杜悠予以后都没法再和他面对面相处了。
钟理翻来覆去了一晚上,对杜悠予的歉意,让他每分每秒都在想着这个人。
第二天钟理就得上班了,没法陪钟妈,他不想老妈来一趟就只在家打扫收拾,但欧阳长期除了采购之外都不爱出门,跟洞里的田鼠似的,连附近的公园拆了都不知道,要他带钟妈四处去玩那实在为难他。
纠结地在门口边穿鞋子边开门,边盘算是不是该继续请假,一双穿着亚麻色长裤的腿却出现在视野里,钟理视线上移,对上男人的脸,不由停了系鞋带的手。
「呃..」
「早。」
「早..」
这个时候出现的杜悠予,未免太令人意外,钟理一时不知所措。
「你好。我是想,伯母难得来一次,我也许多年没见她了,想来带她出去走走。」
「呃..」
「没打扰你们吧,我想你要上班也没时间陪她。我该给伯母尽点心意的,请放心。」
「呃,是的..」钟理挠挠头,这的确是最好不过,但觉得太突然了,他以为杜悠予受了伤害,根本不想再管他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