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必问你的主子是谁。”皇帝的情绪很快就平静了下来,像是这件事根本没有发生过,反而跟邱文浩讲起了古,“朕记得得,昔年你曾跟随太傅学习,是也不是?”
“陛下……”邱文浩终于不敢再沉默,抖着声音开口,“一切皆是臣之过,还请陛下明察,不要牵累无辜!”
“无辜?”皇帝冷笑,“究竟是不是无辜,你自己心里最清楚!张东远,把人送到大理寺去,等候审问。”
“是。”张东远出去挥手叫了人进来,将邱文浩拖了下去。然后小心的走回皇帝身后侍立。
片刻后,他听得皇帝疲惫的叹了一口气,忽然叹道,“朕这个皇帝,可谓失败之极!”
“皇上!”张东远吓得立刻跪了下去。
这种话不是他能听的,更不是他能接的,唯一能做的就是跪下来,用这个态度来提醒皇帝,他说错话了。
皇帝却对他的动作视而不见,继续道,“如今想来,竟不知这满朝文武,究竟还有几个,是真正忠心于朕的!还是他们都各自认了新的主子,日日夜夜惦记着朕这个位子?”
“朕的好儿子!”
最后这句话如同惊雷一般在张东远头上炸响,吓得他将头更低的埋下去,一声不吭。
从这简简单单的几个字里,他已经听出了其中腥风血雨,恐怕……朝堂上很快就要迎来一次清洗了。
平安……张东远又忍不住想到那个引发这一切的少年,他才多大?之前张东远还觉得假以时日他的成就会很高,可是现在看看,平安根本不必在等,他现在就能做出一番大事,将整个朝堂搅得不得安宁!
说完了这一番话,皇帝似乎也厌倦了,摆手道,“行了,你去传……郑燮。”
“是。”张东远答应着,轻手轻脚的退下了。现在能被宣来觐见,自然是要商量此事。非是皇上最信任的人,不能得到这个机会,可见皇帝对郑家的信任。
也是,宫中有贵妃,又有皇长子,郑氏一门素来又十分恭敬,从不曾听闻有什么不好的名声。能得皇帝宠爱,也不出奇啊。
但大概是有平安“珠玉在前”,张东远也只是随便感慨了一句。毕竟是世家大族,还在朝中经营已久,知交故旧满天下。若是没有这样的能耐,又如何能屹立朝堂几十年不倒?
平安知不知道这件事背后可能牵连着皇子呢?他当然是知道的,甚至皇帝也知道他知道。所以平安抓了一个邱文浩,看似胆子很大肆意妄为,但皇帝却知道,他其实是有分寸的。否则皇子也给你抓了,这事才真正是无法收场。
皇帝再生气,那也是自己的儿子。虽说天家无私事,但这已经算得上丑闻了,若是传出去,朝堂震动不说,赵氏皇族的颜面何存?他这个被儿子觊觎皇位的帝王威严何存?
平安把什么都摸透了,偏偏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来,反而用别的事情加以遮掩,这才是皇帝最喜欢的地方。
而平安,将奏折送上之后,这件事就没他什么事了。皇帝要处理邱文浩,清洗朝堂,剪除儿子们的羽翼,都是他插不上手的事情。他现在要忙的,是皇城司第二期培训班的事。
外面的人不知道平安这两天在忙什么,皇城司的人却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只不过平安消息捂得严实,打听不到什么罢了。
不过上面那几位指挥,多少还是能摸到一点头绪,至少邱文浩被抓这事是瞒不过去的。不过到了他们这个地位,自然知道平安不可能莽撞抓人,谁也不会将消息透露出去。坏了上头的事谁来负责?
更有个别人从邱文浩秋闱主考官的身份,以及平安安排的考评题目之中看出了几分端倪,暗暗心惊。倘若办的真是科举舞弊的案子,那么这事可就是实打实的通天了!
平安才培训出了第一期的学员,考评还没结束呢,眼看就带着人抓了个这样的大案子。其他人哪能不羡慕?
毕竟皇城司说是探听消息,平日里能打听到的,也都是鸡毛蒜皮,没有什么用处的小事。所以立国就有的衙门,到现在还是一文不名,刺探消息更像是兼职,主职则是看门的。
于是平安这里忽然间热闹起来了。
第一个光顾的是石世文。他身为培训教师,自然知道平安一直在教的是什么,那时已经暗暗心惊,现在看到平安通天的能耐,自然不再犹豫,立刻过来投诚。
他来了,熊斌作为他的跟班,自然也免不了。然后许从安和秦从礼也相继过来。平安对此这是来者不拒,全部都笑盈盈的接待,表示欢迎他们跟自己一起将皇城司建设得更好,对于所谓投诚则闭口不提,而是言语间暗示“只有一个皇城司,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等所有人的偶领会精神了,他才抛出真正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