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只有师徒二人,徐文美总算不必再装,平安好吃好喝的照顾了几天之后,便养回来了。离开了过敏源,他身上的疙瘩也就都消失了。还是风度翩翩姿容绝世的美大叔一名。
对于平安来说,这段日子安静得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虽然卸下了皇城司提举的位置之后,皇帝并没有给他具体的事情去做,但是光是文会的事情,就够平安操心几个来回了。好在文会总算举办,他要做的前期准备,也已经做完了。现在又被关进了这里,正好休息一下。
这是真正的休息,每天除了琢磨每顿饭吃什么,还有跟徐文美说说话之外,两人竟找不到别的事情可以做了。
哦,还可以商量一下逃离计划。
“等外头的人看得不是那么严实了,我会设法传递消息,让人来接你,同时送个尸体来装样子。从这里离开之后,我就顾不上你了,师父万事小心。”平安道。
徐文美笑吟吟的,“放心吧,你师父我没那么容易出事。”这边平安憋着“病故”的消息,皇帝自然不会派人追查,徐文美离开之后,其实是很安全的。
不过他笑了一下,又问平安,“当真不跟我一起走?”
“不。”平安道。
徐文美摇头,“你知道自己是被以什么理由送出来的,想要再回去,机会是十分渺茫的。皇帝还记得你,多问一句,也许三五个月就回去了。若是不记得了……”
“若是他连你也不记得了,那我也没什么可怨的。”平安道,“再从头往上爬便是。”
徐文美含糊的笑了一下,“也罢。既然你铁了心留在这里,我也不能劝你。”平安想要做的事情,的确是留下来比较容易成功,否则再怎么努力,也不过是一时一处的变化罢了。没有朝廷支持,全是空谈。
“还有一件事。”平安跳过了这个话题,道,“江南暂时不能去了,师父重新选个地方吧。”
“哦?”徐文美没有问为什么,想了想,道,“你之前说,西北要打仗了?我年轻时也曾做过梦,如果自己没有进宫,或许投身军中,也能成一番事业,封妻荫子……既然要打仗了,我想去看看。”
“太危险了吧?”平安沉默了一下,道。
徐文美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师父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弱,等闲的危险,我还不放在眼里。”
平安只好道,“那我安排个人与你同路。”
他说的是那个凉州的士子牛贺。对方已经被平安说动,愿意在凉州帮助他发展情报事业了。等到文会结束之后,便会启程回去。这会儿想必还没走,平安正好托人给捎个信,让他带着徐文美一起走。这样即便将来皇帝反应过来了,也很难找到痕迹。
徐文美听说之后,笑着打趣平安,“你怎么什么人都认识?看来我也不必担心你了,你留在这里,分明也是如鱼得水。比从前的我强得多了。”
这是眼界的问题,平安并不觉得有什么好骄傲的。
因为是传染病,所以被派来看守他们的禁卫军果然也没有那么尽忠职守,一开始还远远的守着,过了两三天,发现院子里什么动静都没有之后,索性开始轮班,一人看一天。后来是大家都摸鱼打诨,渐渐连过来看一下的人都没了。
而这时候,也不过才过去一个星期而已。
好在这对平安的计划有好处,他也没什么可抱怨的。传了信出去,没过多久,蒋快刀就带着人抬着尸体过来,将徐文美给换了出去。
这是平安早就安排好的。在考虑找谁帮忙的时候,他思来想去,还是选了蒋快刀,反正他那里尸体多,弄个能凑数的不难。而且他跟宫里虽然有关系,但透不到上层去,不用担心泄密。平安也更能够拿捏得住他。
而像皇城司那些人,他离开之后,未必还会对他忠心,说不准一转头就暴露了出去。有人捅到皇帝面前的话,对他不是什么好事。
蒋快刀对于有这个机会跟平安拉近关系显得很高兴,也答应过绝不会透露半分消息。至于平安要做什么,他不会打听。
徐文美在离开院子之后,便跟蒋快刀分开了。因为是趁夜行动,蒋快刀连他的脸都没看到。这样就算想泄密也没办法了。然后徐文美找了个地方换衣裳,最后才带着平安的信去找牛贺。
至此,平安的所有安排都被严格执行,徐文美终于彻底的脱离了皇宫,从此以后便是自由身了。
至于平安,还要在这院子里待两天,做做扫尾工作。
又过了三天时间,平安将自己饿得面黄肌瘦,看上去灰扑扑脏兮兮,瘦骨嶙峋的,然后才趁有人过来看的时候,拍开院门,告诉他们:自己的病熬过去了,徐文美却死了!
那具尸体放了那么久,已经坏得看不出脸了,而且因为得的是传染病,也没有人愿意去检查。一卷席子裹住扔出去就算了。那些禁卫军也终于可以销掉这个差事,回去继续当差了。
至于平安,还得看皇帝什么时候能够想起他来。
这个时间,可能是三五天,可能是一两个月。如果再长的话,那就是永无可能了。毕竟对皇帝来说,身边的人那么多,换了一个,也就是换一个罢了。不会出现那种离了这个人的伺候然后十分不习惯,最后只能把人找回来的情况。
何况平安也没有正经在皇帝面前伺候过几天。
……
第一个发现平安出来了的人,是赵璨。
事实上他的人一直也没有放弃调查徐文美的事,只是怕引来皇帝的注意,所以只是在外围打转,始终触碰不到真正的内容。
不过虽然没有查出来什么,但是平安跟徐文美一起被送出宫的消息,却是瞒不住他们的。
赵璨听说是传染病,心头一跳,差点儿当着属下们失态。最后匆匆让人继续去查之后,回到内室,才陡然松懈下来。他有些不大相信这个消息,但他觉得没有人敢拿这种消息来糊弄自己。
就算他可以糊弄,那总没有人敢糊弄皇帝。
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