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微妙的心态之下,他们自然不会对这件事情表示自己的态度。
其实这个问题,在之前的审问过程中也有发现。不少官员都不断的喊冤,说自己根本没有贪墨过常平仓的粮食,因为常平仓里根本就没有粮食!
之前大家都觉得他们是在狡辩,但现在看来,很有可能真的只是说了实话。
而这件事,谁来负责?
天乾宫,本初殿。赵璨和平安正在看江南那边送上来的奏报。
“你师父煽动人心的本事不小。”赵璨做出评价。
平安道,“这叫什么话?江南也不是人人都是笨蛋,如果不是那些世家早早看清楚了你的心思,予以配合,这件事哪能这样容易?”
是的,所以百姓静坐,的确是徐文美和几个世家的组织出来的结果。
这件事总要有人捅出来,朝廷这边才好应对。所以在顾文珩前往江南之后,平安也给徐文美写了信,让他设法促成这件事。只是他也没有想到,最后徐文美想出来的,居然会是这样一个办法。
这可很是将许悠架在火上烤,不给他留一点儿活路了。
不过,他喜欢。
“看看这个。”赵璨将一份奏折递给平安。他脸上带着一点轻松的笑意,显然,折子里的内容,让他心情很好。
平安接过来打开一看,才发现竟然是许悠的请罪折子。
算起来,许悠应该是赵璨爷爷辈的人,现在的年纪自然不小了。人生到了这把年纪,却出了这种事,不知道他有没有后悔过自己年轻时做了太多缺德事。又或者是后悔没有早两年先帝还在的时候就致仕?
平安将奏折合上,“其实风光的活到这个年纪,他也该够本儿了吧?”只不过许悠爱脸面,恐怕并不会同意平安的这种说法。
赵璨看着平安,问他,“你现在有什么感想?”
说起来,许悠还算是平安的“外公”呢。只是平安不是原身,对这份所谓的亲缘实在是淡薄得常常会忘记了这一点。
但即使是这样,赵璨心里还是有些担忧,生怕平安只是表面上装得豁达,其实心里仍旧介意这件事。毕竟这也算是人之常情了。
平安明白赵璨的意思。他低头看着手里的奏折,笑道,“感想就是,幸好他活得够久,等到了这一天。”他可不是那种熬死了仇人,就能自欺欺人的认为仇已经报了的性子。对于平安来说,许悠活得越久越好,因为他的“好日子”,现在才刚刚开始呢!
上了请罪的奏折,就说明许悠承认了自己的错误,既然如此,赵璨自然要给他处罚。
这一点赵璨没有跟平安商量。或者说,他本来打算跟平安商量,但平安却表示,他一个人决定就可以。好像要用这种不插手的态度,来表达自己对这个人的漠视。
所以赵璨自己左思右想,最后决定,将许悠贬官到江南去,担任个闲职。等过几年直接在任上致仕,也算是对老臣的特殊照顾。
说是贬官,但多数大臣老了之后,走的也差不多是这条路。落差当然会有,但是这个结果也算得上是不错。如果是其他人,能够在年纪大了之后回到家乡任个闲职,肯定会很高兴。
只不过联系这件事的前后来看,就知道赵璨的这道旨意,根本没有任何好心,分明就是故意如此。
让背负骂名的许悠回到江南去“将功赎罪”,这个想法的确不错。
据说许悠在家里接到圣旨的时候,气得直接摔了一地的杯子。皇城司的人报上来的消息写得十分真切,活灵活现,好像那场景就在眼前似的。而赵璨得到消息之后,特意赏赐了一套茶具给许悠。
平安现在正在给钟平写信。
上次见面还是平安在河北的时候。当时平安偷偷摸摸要溜进长河部落那边去打探消息,钟平也跟他一起去,负责保护他的安全。在这段旅途之中,两个人的关系迅速拉近,现在平安的一声叔叔叫得心甘情愿。
而现在,许悠的事情被解决掉了,他自然要写信跟钟平通报一声,他心心念念了那么多年的仇,终于报了。
其实平安心中还有许多的疑问。
比如当年他究竟是怎么入宫的,当时许悠派去的人单独留下了他,又把人送到蒋快刀那里,难道真的是巧合吗?而许悠又究竟知不知道他就是当年的那个孩子?毕竟这些年来,他们也见过好几次。
又或者,许悠心中,对于当初曾经做过的那些事,究竟有没有一丝悔意?夜里睡觉时,是不是也会被噩梦纠缠?
但是这些念头在他的心头此起彼伏,最后又慢慢的平息了下来。
其实现在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对于事情并没有什么帮助和用处。而平安希望自己对这个人和这件事彻底的忘记,既然如此,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
反正……从今天开始,这份因果就总算是了结了。
许悠离开京城的那天,忽然下起了雨。
其实入夏之后,西北大旱不提,京畿地区的的雨水也很少,今年的收成是肯定比不上过去几年的了。而这一天终于下了雨,除了地里的庄稼能够得到滋润之外,酷热的天气也终于消去暑气,变得凉爽起来。
因为这个缘故,京城里的人显然都很高兴,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在这一天,有一位曾经在朝堂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老臣,蹒跚着离去了。
这件事过去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