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池虞一清醒过来就连忙坐起身。
她又来到了乾北大营。
这次这个大帐里明显东西变多了许多。
最显眼的是靠着边上多出了一个牛皮绷开的地图,被两个黄铜的撑杆左右两边拉着。
角落里堆着许多没来得及打开的箱笼。
但是,没有人。
池虞这才想到,世子十成又是和她交换了位置!
池虞想起自己岌岌可危的闺房心猛然一跳,半响才又想起她昨天的准备。
她就不信他看见那赔偿数字还能砸得下手!
池虞用两根手指捻起被子掀到一边,又垂眼仔细观摩了这张朴实无华甚至可以称得上简陋的床,确信是一个就算她弄坏也能赔偿得起的物件。
然后她从床上一跃而下回身一个抬脚重劈。
脚疼。
从后脚跟一路窜到她天灵盖。
又痛又麻的感觉维持许久,池虞蹲在地上摸着自己的后脚跟,两眼挂着泪,半响都不想再动弹。
等痛麻的劲道过去了,不死心的池虞左看看右摸摸,势必要找一个物件来一解心头之恨。
鉴于有了前车之鉴,她机智地先用手指敲了敲,一一试过。
这才绝望地发现这间帐子里的家具用的都是同样的木材,初看朴实无华,实则坚硬如铁,别说徒手劈了,就是给她一把剑她也搞不坏。
滴溜溜转了一圈,她把目光放在了那张牛皮地图上。
“他娘的,那帮狼心狗肺的东西!将军帮了他们多少回了,居然敢……”挞雷的声音半途就生生被自己的惊讶截断了。
两个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死死盯着池虞,然后大步往里一跨,反手把帘子拉下。
几步往前一窜。
压得下音量但压不住嗓子眼里的惊愕:“娘咧,你怎么又来了?你又把我家将军弄走了?”
池虞拿着毛笔站在桌案前,刚刚被这突然的声音吓得一个激灵,但是一看是挞雷就缓了过来,十分淡定的瞟了他一眼把用过的毛笔在鱼形瓷笔洗里涮了涮。
浓黑的墨汁把一缸清水搅了个乌黑。
“我哪有这个本事呀!”
挞雷走近,歪头看她,“咋了,说话还阴阳怪气起来。”
“呵呵。”池虞斜睨着他,她的怒火一夜未消,什么千金贵女、大家闺秀的样子也不愿装。
挞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世子当了十年的将军吧?有钱吗?”池虞放下笔,抬头看着挞雷。
将军也是官,为官十年也总有些自己的家底吧?
他的债可是有一座山那么高啊!
挞雷的两根粗眉立马像麻花一样扭了起来。
燕都富贵,燕都里的人也势力。
这还没嫁进来就开始打听将军的家产了。
这可要不得!
“没钱!”挞雷瞪她,“我家将军一穷二白,两袖清风!”
把粗人都逼得会用成语了!
而且把没钱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真的很光荣吗?
“我不信,他怎么可能没钱!”
“你不信?你去外面看看,那卖羊的骆老头还在外面跟我们要钱呢!”挞雷气呼呼像只熊,满脸的胡须都仿佛炸了起来。
池虞跟在挞雷身后。
军营里刚刚按扎下来,来来往往运送物资的士卒还很多,不过见到挞雷都会停下抱拳行礼,视线往池虞身上稍微一带也不问什么。
池虞拿手欲盖弥彰地左遮右挡,实不知她那只玉白柔嫩的手早就把她给出卖了。
她就是千里迢迢追着我们将军要嫁的那个贵女啊!
乾北军营里出现女子无独有偶,曾经的老定北王妃也是将门世家,可以说是和老定北王一起在马背上随着开国皇帝一起打天下。
虽然身为女子,可是巾帼不让须眉,也颇受将士们爱戴。
至于这位,虽然不能和老定北王妃相提并论,但是王妃心急,他们也只能在背后皱皱眉头。
咩咩——
还没走近,羊叫声此起彼伏。
“成羊一千三百二十四头,羊羔两百六十六头,这是不是我们刚刚一起数?,你看看你们才打算给这个数?!”
“不对我们的人刚刚数过总共才一千五百三十四头!”
“让你们将军出来,我只跟你们将军谈!”
“挞参将!你总算来了,将军!……将军呢?”被驼老头和几个赶羊的汉子扯得衣服头发都乱了的粮草官歪头从挞雷身后张望。
挞雷声音如雷,“将军没来,我把将军夫人带来!”
池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