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白风清,繁星如沸。
池虞站在窗边仰头望天,低头叹气。
似乎自从跟霍惊弦扯上关系后,她总会不自觉留意起与通州、与军务有关的消息。
兵部尚书嫡长子康叙好男风她是没有听说过,但是她记得此人曾求娶过一位贵女,对方是陶太傅的女儿陶巧薇,后不知为何这桩婚事被吹了。
康叙死缠烂打,陶巧薇宁死不屈,情愿去菩云观带发修行也要毁了婚约。
那事闹得满城风雨,如今还有人提起康叙,都说他这人虽然荒唐了些,可是也是一个痴情种。
“小姐,您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池虞伸手合拢窗扉,打着哈欠转身走来。
她素白的脸上挂着困倦之色,玉足踩在藕花金银错织地毯之上,落步无声。
“在通州风沙如刀,吹得我脸干发枯,太可怕了。”
半月打量她的脸,“小姐纤姿玉貌、靡颜腻理,没有丝毫受损呢!”
“更何况有了这些和这些。”半月抬了右手又抬左手,“一定可以让您在通州也漂漂亮亮的。”
池虞点点头,想了须臾又道:“半月,顺道把上次祖母赏的那些金创药、跌打膏给我收拾进来,我担心在那边磕了碰了可没有这么好的药给我用。”
万一留下了伤痕,那可大大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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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交替,晨光在草原的地平线射出,云霞染红,仿佛是上好的胭脂将天穹擦开一抹艳色。
池虞醒来看见两手的包裹,仿佛是坐拥百万家产的土财主一下拥有了全世界。
除了洗脸的玫瑰胰子、虎骨牙刷子、薄荷青盐还有各种珍贵的护肤护发的膏,这些在通州可是千金难购。
等她收拾妥,重回到床边才发现床头小矮桌上突兀地放着一个黑长的匣子。
匣子下还压着一张纸条。
纸条上言简意赅写着三个字。
——刀,送你。
嗬!还是不死心的送刀。
池虞不知道霍惊弦为什么非要塞把刀给她,但是——
他既然诚心诚意要送,她收下也不是不可。
池虞打开盒子,下一秒,她就被这把变得光彩夺目的刀闪瞎了眼。
这宝石刀鞘,可真是簪星曳月,光彩耀眼。
上面七星斗柄排列七枚不同颜色的宝石,刀把手的端头更是嵌入一颗拇指大的珍珠,珠圆玉润,带着粉润的莹光。
霍惊弦那么穷,从哪里拿出来的这么多宝石。
难不成他打算用这个抵债?
“池小姐,起床了吗?”
”起了起了!”
池虞把刀别在腰带里,带上披风冲了出去。
门外的挞雷拿着一张金黄色的大饼等着她,见她出来把饼往她面前一递,“快些吃吧,我们早些出发。”
池虞两手捧着芝麻烙饼边吃边道:“不必这么赶时间吧?”
太阳才挂在半空,橘黄的光芒照射而下,池虞忽而看着东边眯起眼。
“怎么那边闹哄哄的?”
“日常操练罢了,你还走不走了?”挞雷手里拉着两匹马往前走,威胁道:“不赶紧的,再哭也没人陪你去了啊!”
池虞脚步跟上,脑袋却还没扭过来,目光还落在那处。
操练需要带粮草吗?
日上中天,北境的凉意被阳光驱散了不少,辽阔的草地上一行人策马疾行,带起一阵黄烟。
池虞如今也算习惯了绯云的脾性,可以调整自己的坐姿减缓速度带来的颠簸,以及单手牵绳也不至于惊慌。
她左手提起披风的一角挡住口鼻,以免草屑和灰沙会灌入。
“挞雷,我们也不用带这么多人吧!”
上一次去收粮回来的时候,只不过后面跟着四个骑兵而已,这一次她身后至少缀着二十来个。
黑压压一片,啼声震天响。
一路都是冷肃漠然,无人交谈。
不知情的还以为她正在被追杀呢!
挞雷扯着嗓子道:“最近不太平,这是我们将军的意思!”
通州本来就不是什么太平的地方,平日里小打小闹大家早就习以为常,能被强调不太平的事只怕唯有要打仗一说了。
池虞最近才了解到通州这处乃是极为险要关键之地,北邻北狄,西接西丹,两边都是骁勇善战的民族,曾几何时都让大周吃尽了苦头。
既然不太平,为何不阻止她出来添乱,还是说她看起来不像是一个通情达理、会知难而退的人吗?
可已经走了大半路程了,回头不容易。
好在一路顺利,池虞和挞雷安然入了城,二十名黑甲骑兵驻扎在城外,并不打算入城扰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