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虞知道他们这一两天寻不着霍惊弦想必早已急疯,个个衣衫凌乱,两眼充满血丝,比流浪在外的她还饱受摧残和折磨。
她亮起手里的阳镯展示给众人,宽慰道:“诸位放心,虽然世子伤势颇重可是正巧我院中有一名神医坐镇,相信定能助世子逢凶化吉,而且你们瞧这阳镯并没打开,说明世子还活着。”
“太好了,吓死老子了。”
“将军没事、没事就好!该死的北狄,等将军回来把他们一锅端了!呜……”大胡子的将领说着居然还哽咽起来。
十几个男人在自己面前掉眼泪,说不吓人那是假的。
池虞赶紧端起碗,连连喝下几口肉糜粥压惊。
看着他们哭,她也差点跟着哭了!
霍惊弦往后还要遇到这类事,她想想都觉得口里的粥开始发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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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习惯了池虞病一日好一日,所以今日趁着她‘病好’而前来找她的人格外多。
半月起初还能带着笑脸,后来麻木了,就变成了一个面无表情的门神,拦了一波又一波的人。
她所能拦下的都是老老实实敲院门的。
还有一位不走寻常路的年轻人她还没瞧见,人就已经踩着池虞院墙上的青瓦轻飘飘落了地。
霍惊弦正在树下坐着,手里摊着一封鎏金印花的帖子在看。
来人直奔他而来,冲他单膝跪地行礼。
“世子!”
霍惊弦合拢手中的邀帖,看向跪地的蓝衣青年,“关律,召你前来有三件事需要你办。”
“一,我要你命人去暗查裘城的城守的背景。是何人派至裘城,背后又与何人有关系。”
“二,我要你暗中保护池三小姐。”
“三,池小姐院中的小厮从今天起由你来练,一个月后我要他们能派上用场。”
关律抬头,脸上的表情有些怪,仔细看还有些促狭的意味。
“世子是要属下保护世子妃吗?”
他特意强调‘世子妃’,似乎在向霍惊弦要一个肯定。
接纳王妃给他定下的世子妃,从此他们便会以保护主子的姿态誓死保护池三小姐。
霍惊弦幽黑的眸子慢慢凝起,“关律,我怎么不知道你从前话这么多?”
关律搔了搔头。
“世子你不在,王妃娘娘每日总要找人说说话……”
关律本生也不同与乾北军出生的那些暗卫,他天生就有些油腔滑调,人也活泼,王府里的奴仆平日里都喜欢跟他说一两句。
谁叫他长着一张讨人喜欢的脸。
可是霍惊弦只注意到他有一张讨人厌的嘴。
关律又提起嗓音委屈道:“世子,我们鹰卫世代只保护霍家人!”
“她现在就是名义上的霍家人。”霍惊弦睨着他,“怎么,婚书王妃没给你过目吗?”
他板起脸,肃然道:“是!属下领命!”
晚霞的余光慢慢平齐院墙,撒金一样镀在两人身上。
霍惊弦被金光勾勒出身形,他的面容逆着光,神色让人更加看不清、看不明。
“……我娘那边可有异样?”
“并无,属下等人谨遵王爷命令,誓死保护王妃安危。”关律说完,声音微顿。
他悄然抬起眼,看着眼前这个一别多年,从张扬五陵少年变成如今内敛寒芒的将领大帅。
年少时的霍惊弦和燕都里的纨绔也并无多大的差别,鲜衣怒马、意气风发,闯祸惹事也无一落下。
可后来一桩接着又一桩的事彻底把他的傲任性敲了个粉碎,也把他的骄傲全埋在了那些森森白骨之下。
是边陲的寒风烈阳重塑了他如今的钢骨铁躯,柔情和软弱都是他最先舍去的东西。
关律看着他,却不死心想替王妃一问:“世子,您回到燕都的事,王妃尚不知晓,是否安排与王妃见上一面?”
霍惊弦垂目看着手中的邀贴,里面的字迹熟悉,他闭上眼就能想起幼时娘教他提笔写下第一个字的景象。
但是那些是属于霍如玉的,却不属于现在霍惊弦的。
“不必。”霍惊弦站起身,又补充道,不知道是在说服关律还是在说服自己,“不必告诉王妃,免旁生枝节。”
关律应了一声。
几个小厮慢腾腾走上前来,对霍惊弦行礼拜道:“见过世子。”
关律转过身,先留神几人的瘦腿,然后才看着他们视死如归、隐忍负重的脸。
他侧头对着霍惊弦小声道:“世子,这些人都没有练过耶。”
“不然我为何要给你一个月?”
话是这么说,但是关律的脸很快就和那几个小厮一起沦为视死如归、隐忍负重的模样。
站在一块,都不显得他有多突兀。
“这位关律以后就是你们的师父,需要如何做,但听他的吩咐,不过除了训练,其余事情也不必理会他。”
霍惊弦知道他虽有能力,但也事多,所以多提醒了一句。
关律张了张口,委屈地看了一眼霍惊弦,可是知道他家世子如今是铁石心肠,就老实闭上。
“关师父好。”小厮们顶着菜色的脸转身对关律行礼。
关律欸欸了两声,连忙把头几个扶起来,嘴里喊着不敢当,都是给主子办事云云。
霍惊弦拾阶而上,把他们的吵闹都留在院中。
作者有话要说:有底线·关律:不是世子妃我们不保护哒!
霍惊弦:你话有点多。
关律:好的,世子。
(关小哥,你的底线呢?)
(关律:打工人只需要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