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来了!”门外立即有了回应。
然这个声音却把柳秀灵吓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她看着门的方向,好像那儿不是什么出口而是一个张着大嘴的吞人怪物。
与柳秀灵反应不同,池虞喜出望外。
那属于关律清亮的嗓音此时此刻听起来格外悦耳。
池虞放下手里准备拿来砸晕自己的紫金香炉,紧绷的神经缓和下来,她轻轻吐出一口气。
冲动不可取,险些因为激怒柳秀灵把自己逼到要砸自己脑门的地步。
这一个把控不好,不傻也得伤呀!
关律却半天没有进来,那一迭声‘来了’就显得格外的敷衍。
只听外面动静不小,一会花盆砸地的脆响、一会木杆倒下的稀里哗啦,唯独少了人的声音。
氛围变得越发凝重吊诡。
“哑奴?!——”柳秀灵越听越觉得不对劲,焦灼地朝门的方向疾步走去。
恰巧关律推开门,从两门的空档之间伸进自己脑袋,“嗨!”
柳秀灵捂着嘴压下口里的惊呼,连连后退,她鬓发上的蝴蝶翅膀随着她的动作剧烈颤动,无比贴切她如今的心境。
忐忑不安、惊慌失措。
她带来的十几个哑奴呢?竟无法把这一人拦下?
关律移目往上,刚看见柳秀灵的脸,一副惊艳的神色就堂而皇之出现在他脸上。
柳秀灵这张脸的的确确能稳坐燕都第一绝色,只不过谁能想到她私下行事居然如此歹毒?
好在跟世子早没了关系,要不然留在燕都的鹰卫指不定也会和她府里的奴仆一样被毒哑。
想到自己再不能开口说话,关律都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他反复在心里念了几遍。
柳秀灵又惊又怒,“你把我的人都怎么了?”
“外面躺着了。”关律推开门,拍着手,让出被他挡在身后的惨状给柳秀灵看,自己则闪身钻进了屋子。
池虞没想到霍世子留下给她的人身手如此了得,正十分惊喜。
她刚扬起真挚的笑容,关律就一个大步上前,满脸感动抢先开了口。
“没想到池三小姐对我家世子用情至深,连生死都置之度外,待世子回来,关律一定会原话转告。”
池虞笑容刹那僵在脸上,什么用情至深?什么生死度外?
还有他如何知道这么多?
“你不会一开始就在附近偷听吧?”池虞瞪圆眼,有些不可置信。
关律连忙摆手,“非也非也,我是一直在努力寻找合适机会解救小姐,”
偷听什么都是顺便而已。
关律被池虞犀利的视线扎了个对穿仍然在美滋滋地想,回头可以跟王妃娘娘好好说说。
池虞不太相信他的鬼话。
不过她也只能揉了揉眉心,正色庄容说道:“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你可千万不要跟世子乱说有的没的!”
“哦。”关律轻轻答应一声。
池虞瞥他,答应得轻松容易,就显得他特别想要作妖。
关律当然不会就此妥协,因为王妃常说,女人喜欢说反话。
所以明明喜欢世子,为何还不敢让世子知道?
关律决定去做这个推波助澜的大好人。
池虞往门的方向看去,外面黑漆漆的。
“柳小姐好像出去好久都没回来,外面不会还有她的同党吧?”
在外面支着陷阱,等他们自投罗网?
关律活动了一下手腕,转头问她:“出去看看就知道了,小姐您还能跑吗?”
“?”
关律关心道:“您不是没被药倒吗?”
他果然是从头听到尾,池虞脸色一下变得精彩纷呈。
她板起脸,理直气壮道:“就是平常,我也不能跑啊。”
千金之躯,柔弱之躯。
关律想起池虞院子里那群小厮,跑一圈脚哆嗦,跑两圈叫爹娘,跑三圈泪满面……
关律抬头,王妃说惆怅的时候抬头看天,就不容易流出泪呢!
当他处理完自己的惆怅又垂下头时,看见一旁的池虞有些吃惊。
池虞正在动手绑扎自己的袖子裙摆,弄完又飞快拆下自己的珠钗和耳坠子,最后又用一块素帕仔细包了起来。
池虞感觉到了注视,抬头看见关律脸上的疑色,就托起手中的布包,“这个?……都很贵的,丢了心疼。”
“那您这衣服怎么回事?”
广袖给她扎成窄袖,长裙还给她撕了一条侧缝。
“不是要逃命吗?”池虞踢了踢腿,展示了良好活动性,她蠢蠢欲动道:“我试试。”
关律看着她那比手杆粗不了多少的脚腕,莫名想到一句非常贴切的同音语,试试就逝世。
他连忙摆手:“算了,我就是随便一说,哪能真需要跑啊!”
万一您摔着碰着,世子又要问责我。
两人出了门,外面的情况远比他们想象的好,并没有别人。
只有柳秀灵安安静静地杵在黑漆漆的院中间,把关律都吓得抬起了一脚。
“娘咧!你怎么还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