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格桑塔娜来燕都的第二年。
大周的皇帝说让她自己挑选合心意的皇子,可是整个大周她也只认得李孝怀。
更何况不是为着他,她也犯不着打着和亲的明目来大周,来这燕都。
燕都哪里都好,就是少有可供跑马的地方。
格桑塔娜作为西丹的公主也没有那么多自由。
虽说要入乡随俗,可是让她出门只能坐着马车,喝口水还要用袖子拦着,她实在学不来。
因而在燕都与其她贵女相比,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刚来燕都的时候也只有李孝怀会照拂她一二,毕竟二人相熟。
再者,格桑塔娜用救命之恩挟着他。
不过也没过多久,李孝怀就学会了用下人去搪塞她。
不是庶务繁忙,就是头疼脑热。
格桑塔娜也是聪慧,立即就识破了他这些小伎俩。
两人开始了围追堵截、你追我赶,闹得燕都沸沸扬扬。
皇帝看出了端倪,暗暗默许了格桑塔娜的举动,这就苦了李孝怀。
眼见着身边的兄弟各个到了适龄的年龄就火速开府娶妻、抬妾生娃。
格桑塔娜可供选择的人越少,他就越来越危险。
春日里燕都郊外的嫩草也拱出了黑红的土壤,到处一片春意盎然。
两匹马从城池一路驰骋,路人都来不及看清他们的面目,只听见一连串的清音窜到了前方。
格桑塔娜的马饰极其花哨,鎏金镂花、云锦垂铃。
就和她张扬的容貌一般,总是带着西境浓烈的色彩。
这一次是李孝怀推脱几番不得已之下,才答应陪着格桑塔娜出来跑马。
适合跑马的地方离着城池有些距离,两人的马都是良驹,一出城就把后面的护卫都甩开了老远。
格桑塔娜笑声就没有停过,李孝怀也不知道她今日为何这般开心,不由对她多看了几眼。
但见她虽然穿着大周样式的骑服,模样还是比起周人贵女来说英气不少。
但是掩不住的艳丽还是从她灵动的眉眼飞扬而出。
郊外有一片不小的野地草场,草场的尽头还有几棵古树。
树枝上也冒出了新芽,远远看着仿佛顶着一头绿云。
格桑塔娜扬起手上的马鞭就指着前面尽头的那棵老树道:“我们来比赛吧!”
李孝怀没什么兴致,但是既然都出来了,也不得不陪着她,所以他抬起眼,瞧了一瞧那距离。
自从去了通州,他也苦练了一番骑术,现在他所骑的马也不是从前那中看不中用的小宛马,而是真正的宝马良驹。
速度上也不比格桑塔娜从西丹带过来的汗血宝马差多少。
他刚想点头。
格桑塔娜又声音爽朗笑道:“你赢了,以后我都不缠着你了!”
李孝怀这才转过头看她,不明白她为何忽然会说这个。
格桑塔娜用鞭子轻轻敲着自己的右肩,斜睨着他,“怎么,不信我?我们西丹女子向来言出必行的。”
李孝怀确实不大信,而且感觉心中忽然涌起一股怪异的感觉,但是他面上不显,只是反问道:“当真?”
格桑塔娜佯装生气瞪着他道:“一言为定!”
由于在场没有第三人,只能由李孝怀发口号。
一声令下,两匹骏马同时冲出。
李孝怀如今对自己的骑术很有底气,因而鼓足劲往前冲。
起初耳边的清铃声还急急随后,渐渐的那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淡。
就好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悄无声息地落了地,钻进了泥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