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哭,怕就不去。”陆嘉言哑声开口:“你坐这等着。”
岑姜听到车门被轻轻关上,然后是渐渐远离的脚步声。
她缓缓把手放下来,无力地躺在座位上。
陆嘉言差不过了二十分钟才下来,手里还拎着一包药。
他坐上车看着旁边眼眶红红的岑姜,轻声说:“医生说你是低血糖,以后一定要记得吃早餐,按时吃饭。胃不舒服,医生开了点药,如果没有改善还是要去看医生。”
“我知道了,谢谢。”岑姜接过药,没敢去看他。
其实她这几年哭的次数一只手可以数清,在同学朋友面前,她绝对算得上一个坚强的女孩,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种坚强一到陆嘉言面前,顷刻间就瓦解了。
冷静下来后,岑姜觉得特别不好意思。
一路上,她都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
下车前,陆嘉言问她要联系方式,“关于设计图方面,有什么问题随时沟通。”
岑姜报了一串号码,犹豫了一下,又问:“那我记一下你的吧!”
陆嘉言收起手机,意味深长地道:“你不是有么?”
岑姜现在才知道,他一直没换过号码。
那天过后,两人好几天都没联系。
岑姜不知道设计图进度怎么样了,她是真有点急。
工作上倒是有个好消息,岑姜帮郭艺洁拍的那组国风照片刊登上OA的封面,还上了热搜。
通过这次热搜,岑姜的名字也被圈内众人熟知。
找她的工作开始多起来。
昨天出去拍了一组照片,岑姜今天在家里修图,她吃了晚饭就一直呆在书房。
岑姜瞥了一眼屏幕上的时间,已经十点过五分,她赶紧跑到客厅拿回自己手机,那条信息过来已经发了过来:
——靠!痛死了!
岑姜一愣,痛死了?
他生病了?
岑姜咬着唇,坐在沙发上考虑了很久,最后担心打败了理智,她决定打个电话给陆嘉言。
电话拨通的那一刻,她心跳开始加快。
开始在心里组织语言,尽量让自己的问题显得自然一点。
结果电话直到自动挂点都没人接听。
岑姜开始慌了,她又拨了一遍,这次结果一样,还是没人接。
该不会是疼到起不来接电话吧?
他一个人在家里,又没人照顾,该有多难过啊?
岑姜越想越担心,她必须做点什么才行。
想到这里,岑姜打开微信给郭艺洁发了条消息,问他要陆嘉言的地址。
岑姜发完之后还有些忐忑,怕对方问起原因自己不好解释,结果人家什么都没问,帮她找秦烟要到地址就发了过来。
岑姜拿到地址后迅速出了门。
北城夜景繁华,被霓虹灯点亮的街道纵横交错,与黑暗融在一起,形成了一副浓墨重彩的水笔画。
岑姜无心欣赏夜景,只想快点赶到陆嘉言身边。
到达陆嘉言所在的小区时,刚过十点半。
她用最快的速度找到陆嘉言的单元号,乘坐电梯上楼。
站在他家门外时,岑姜深吸一口气,按下了门铃。
她现在的心情很复杂,刚刚来的路上只有担心,真正站在门外时才感觉到了紧张,两种心情交织在一起,无以名状。
“咔嚓”一声响,门从里面被打开来。
一身休闲装的陆嘉言出现在门口,饶是他在怎么冷静,现在这个点,在他家门外,见到岑姜,还是很意外。
“你……”
“你……”
两个人同时开口,又同时收住。
岑姜开始上下打量陆嘉言,目光在他脸上停了几秒,发现他好像并没有哪里不舒服,脸色不错,身体看上去也没有哪里疼。
“你怎么来了?”陆嘉言再一次开口,她脸上还带着两抹红晕,像是赶来的。
“我打了你几个电话没人接。”岑姜说。
“打我电话?”陆嘉言说,“我在书房工作,手机放卧室充电。”
“哦。”还能工作那证明没事,那干嘛说疼死了?
真是的,害自己大晚上的跑一趟。
短暂的沉默过后,陆嘉言侧身让她进去,“你先进来。”
岑姜有些不知所措,现在这种情况她进去都不知道说什么。
既然他没事,自己还是回去比较好。虽然这种行为也很奇怪,但总比进去之后大眼瞪小眼好。
“我就不进去了。”岑姜讪讪一笑,“不打扰你休息,我走了。”
还没走开,手腕就被人拉住,陆嘉言一个用力,她依照惯性往后退了两步,靠在他胸膛上。“那你来干什么?”
“我、我就是来问问你设计图的进度怎么样了?”岑姜撒了个慌。
“先进来再说。”陆嘉言把门关上,放开了她。
岑姜站在门口没动,“这么晚了,还是算了。”
陆嘉言站在她身后没有离开,闻言,他懒懒地笑了声:“怎么?怕我对你怎么样?”
“那倒也没有。”岑姜说。
“……”听到这句话,陆嘉言一时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你过来,我给你看设计图。”陆嘉言说完带头往前走。
岑姜发现他家很大也很漂亮,说不出是什么风格,简单大气,又透着奢华。
“你家好漂亮。”岑姜说:“也是你设计的?”
陆嘉言嗯了声,随即来到书房,他拉了把椅子放在他的办公椅旁边,“你坐这。”
岑姜抚了抚裙子,乖巧坐下来。
“你先坐会,我马上就画好了。”陆嘉言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开始画图。
岑姜没想到他还真信了自己的胡诌,这么晚跑来催设计图。
这是她第一次看陆嘉言工作时的样子。这样的场景让她想到学生时代对方解题的时候,也是这般认真。
男人嚣张的眉眼,随着年龄的增长,没有了当年的盛气凌人,稳重了几分,但没遇见那颗痣还是很显乖巧,特别是这种安静的时候。
“陆嘉言。”岑姜打破满室寂静。
“嗯。”陆嘉言微微掀起眼皮。
岑姜单手托着下巴笑着问:“有没有人说过你很乖啊?”
陆嘉言手上的动作一顿,而后抬头:“你那是在说狗吧?”
“我说你。”岑姜伸手指了指他那颗痣,“就这个特别乖。”
陆嘉言抓住了她那只手,微微挑眉:“别总是动手动脚,成年人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他还刻意强调“总是”这两个字,大概指的是上次那个意外。
“……”她根本没碰到,岑姜红着脸抽回收,“你继续。”
陆嘉言瞟了一眼她发红的脸蛋,低下头继续画图。
没过几分钟,又听到她喊:“陆嘉言。”
陆嘉言这次没看她,“干什么?”
“你…有没有女朋友啊。”
陆嘉言眸光微动,原本想反问几句,最后还是说:“没有。”
岑姜暗暗吐出一口气,接下来的时间都没再说话。
夜里十一点半,陆嘉言终于画好了图,“已经好了,你先看看。”
岑姜看不懂,而且充分相信他,一句“满意”就应付了过去。
陆嘉言把她带到客厅,给她倒了杯水,“说吧,到底来找我什么事?”
男人靠坐在沙发上,眼眸微合,看起来有些疲惫,却又慵懒撩人。
岑姜错开视线,一本正经地道:“我就是来催图的,谁让你不解电话。”
陆嘉言嗓音带着些许笑:“那我每个人都像你这样,我这都要被踏破门槛了。”
岑姜表情有几分不自然:“我比较急。”
陆嘉言脖子左右动了动,似乎有些难受。
岑姜这才发现他脖子那里贴了个创口贴,创口贴跟肤色相近,很难看出来。
心里有个隐隐的猜测,为了验证这种猜测,岑姜问:“你脖子怎么了?”
“被剃须刀刮破了。”
“很痛?”
“当时很痛。”陆嘉言勾了下唇,“你怎么什么都感兴趣?”
“……”好了,今晚的案子算是破了。
岑姜站起身打算离开,“我先走了。”
陆嘉言拿过放在茶几上的车钥匙,跟她一起走出门。
“很晚了,我打车回去就好。”岑姜说:“你休息吧。”
陆嘉言像是没听到似的,跟她一起进了电梯,并带她来到停车场。
要是以往岑姜会直接说谢谢,但是今天陆嘉言看起来很累,她才推辞了一下。
但结果一样,陆嘉言还是开车送了她。
今天岑姜也忙了一天,精神放松下来困意来袭,还没到家就睡着了。
陆嘉言将车停在路边,偏过头看着身边沉睡的女孩,视线从她的头发到紧闭的眼睛再到鼻子最后落在她的唇上,一股燥热涌从下腹涌起。
陆嘉言忽然想抽烟,他从储物柜里拿出打火机和烟盒,刚打开打火机盖,“啪”的一声,身边的岑姜嘤咛一声。
他停下动作回头看了眼,只见女孩像是不满睡觉被打扰,微微蹙了下眉。
无奈之下陆嘉言只好放下打火机,把烟当做笔百无聊赖地转着。
窗外微风吹进来,岑姜的头发被吹了几缕到脸上,陆嘉言看见了,伸出一只手轻轻将它拨开,手划过她白皙脸庞,指腹还留恋地在上面摩挲了一下。
不知过了多久,岑姜终于醒了,醒来后发现自己还在车上。
她迷迷糊糊地坐起身,看了一眼时间,“2点了,你怎么不叫醒我?”
陆嘉言没答话而是重新拿出打火机和烟朝她晃了晃:“抽根烟,介意吗?”
岑姜刚想解开安全带下车,好让他回家休息,听到这句,她停下动作,颇为认真地道:“介意。”
陆嘉言一愣,通常这都是象征性的一问,一般人都会说不介意。
岑姜低头从包包里翻出一根棒棒糖,犹豫了一下,还是递了过去,“给,抽烟不好。”
一时间空间都安静了,这个画面勾起了很多回忆,对于陆嘉言来说并不都是美好的。
陆嘉言没接。
良久,他轻笑了声,“你不会还以为我还是那个一根棒棒糖就能骗走的小男孩吧?”
作者有话要说:是!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