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这一趟让他出去是对的。”王夫人也心头欣慰不已,含笑说道:“还是老祖宗有先见之明。”
话说宝玉出门之后,就叫了小厮,带着那一套精刻版的《论语》,来到了前面,就去见贾政,贾政却还在书房,宝玉就捧了书,让小厮等着,自己入内。
贾政也早听闻宝玉回来了,见他进来,也不言语。宝玉规规矩矩行了礼,说道:“父亲,我回来了。”贾政说道:“嗯……这趟出去,没有闹事么?”宝玉说道:“并没闹事,好端端地。”贾政点头,说道:“你别糊弄我,迟早我还要问跟着的人呢。”宝玉说道:“是。”
贾政见他神采飞扬,并不似先前垂头丧气,心头暗暗称奇,却仍板着脸,就说道:“那信你给了你林姑父了?”宝玉说道:“给了,林姑父也回了信。”说着,就上前一步,将信跟那《论语》一并,恭恭敬敬放在桌上。
贾政伸手将信拿了,目光一扫,看到那套精刻的论语,微微惊喜,问道:“这是……”宝玉说道:“这是儿子在去制书坊的时候看到的,料想父亲定然是喜欢的,因此才大胆买了下来,带回来给父亲看,这是那坊主向来珍藏的,全扬州也只这一套。”
贾政心头大喜,却仍板着脸问道:“是你自己要买的?”宝玉说道:“正是。”贾政说道:“放你出去,你便只花钱,定然是费了不少银子罢?”宝玉说道:“父亲喜欢便好,何况这是圣贤书,自有珍藏起来的价值,银子不算什么。”
这话却是说的贾政心头又惊又喜,面上忍不住也微微露出笑意,却稍纵即逝,生怕宝玉看到了心里又觉得意,就只说道:“哼,你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怎么知道银子的不易?”
宝玉听了,便略叹口气。贾政说道:“你叹什么!”宝玉急忙说道:“父亲明鉴,我只是听了父亲的话,一时就想起在路上的所见所闻,父亲放心,我自然是知道父亲这话的意思,不敢轻慢。”
贾政问道:“你见了什么?就这么说嘴了?”宝玉说道:“无非是见了些民生多艰……故而方才听了父亲言语,才略感叹。”
贾政听了“民生多艰”这四个字,很是震动,上上下下看了宝玉一会,略点了点头,说道:“倘若你明白……那也算是贾家的造化了……”
又问了些林如海的情形,宝玉一一说了,贾政才将他挥退,自己拆信而看。
宝玉出到外头,便匆匆地回到自己屋内,见花惜同晴雯两个,被些丫头们围住,正在问长问短的。见宝玉来了,便都簇拥着宝玉说话。说了好一会儿,秋纹说道:“让二爷歇会儿再说。”众丫头才散了。
屋内只剩秋纹麝月几个,花惜便从包袱里,拿出些小扇坠儿,分给几人,说道:“好歹是出去一趟,虽然我同晴雯只呆在府内不曾出外,但也托着二爷买了点东西,虽然不值什么钱,只一片心意。”秋纹麝月,碧痕绮霞急忙得了,见那扇坠儿精致可爱,纷纷又谢花惜跟晴雯。
花惜就问宝玉,说道:“你去见了老爷,老爷怎么说?”宝玉说道:“没怎么为难我。挺好的,可见那书买的好,真是‘投其所好’了。”花惜便笑。
片刻之后,花惜忽地说道:“对了,方才一阵忙乱,老太太可跟你说了,那宁国府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