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惜见宝玉呆坐着,便从旁边拿了果子来,也捡了两枚,剥开了就给他吃,宝玉握了,眼睛四处一打量,看到炕头上的三个女孩儿,正巧那红衣的玉丫头正在看,宝玉略看她一眼,见她生得干净俊俏,便一笑。
花惜伺候宝玉吃了两颗果仁,那边三丫头向着她招手,花惜抽空过去,问道:“怎么了?”三丫头说道:“珍珠姐姐,没想到这宝二爷竟是这么好的人,竟还来看望你……啧啧。”便又偷眼看宝玉。
花惜笑着说道:“好什么,他到底是任性了些,这出来一趟,别惹事就好,倘若惹事,我还要遭殃。——纵然不来,我晚间也是要回去的。又忙什么。”
玉丫头跟翠丫头都不语,只三丫头撺掇着说道:“好不容易这真人来了,……姐姐能不能把那胎里带的通灵玉给我们看看,我们也好长长见识,比平常听那些人胡说要强许多,到底是个什么样儿的呢?”
花惜见翠丫头也露出好奇之色,便说道:“那玉是珍贵东西,平常里太太老太太盯得紧呢,等闲不许人看的……不过,既如此,他又凑巧来了一趟,难道就白让你们看不着的?”
三丫头大喜。花惜便一笑,回到桌边上,才同宝玉说了。宝玉是个散漫的性子,听花惜一说,立刻说道:“姐姐拿去便是了。”当下就将那玉摘了下来,花惜便握了,拿给三个看了一通,知道这玉珍贵,三个人只是贪看,不敢伸手摸一摸,那玉丫头眼睛都红了。
花惜怕有其他闪失,便只叫她们三个看了一会儿,就又拿了回来,给宝玉仍旧挂好了。便又劝宝玉,说道:“不是我不留你,只这里不是你能呆的地方,我看你还是先回家去,倘若太太老太太找起来,找不到,又要着急了。你姑且回去,迟些的话,我晚间也就回去了,不在这点时间上。”
宝玉是最听她话的,便说道:“好姐姐,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回去,不过你晚间定要回去,别诳我。”花惜笑道:“我知道了。”又叮嘱花自芳将宝玉护送回去,花自芳一一答应了,果然就送了宝玉出去,跟着宝玉的小厮茗烟,一起送了宝玉回荣国府,才反身回来家中,同花惜报平安无事。
且说宝玉离开之后,剩下三个丫头,都寂然无声。片刻后,那翠丫头却说道:“珍珠姐姐,这宝二爷真是有心,竟能跑来看你,可见他对姐姐真是不错的。”
三丫头说道:“如今私底下说说,人物更是好呢……”三丫头就说道:“嗯,生的真是俊俏,比女孩儿都好看三分。”花惜便笑道:“哪里就那么好了,不过是个寻常之人罢了。”
玉丫头先前是极有精神的,不停地说笑卖弄,此刻却默然不语起来。花惜看了两眼,心头明镜似的:先前还在称赞她未过门的夫君好人物,然而这遍京城里的好人物,若只算起外表来说,宝玉也算是最出类拔萃的几个之一了,又有谁能比得过?这玉丫头向来心高气傲,这会子定然是心头不忿了。
三个女孩儿说了会儿话,便告辞去了。此刻花自芳也回来了,袭人的娘也进来,三个人围了桌子坐了。花自芳说道:“妹子,这宝二爷果然是很有心,他这样,我便放心了。”花惜说道:“哥哥怎地放心了?”花自芳说道:“他待妹子这么好,妹子在里头,定然也不会吃什么委屈的。”花惜笑了笑,略点一点头。
袭人的娘便说道:“虽然如此,但我们娘儿们总是分开着,却仍旧不妥当,想想你才回来一时三刻,晚间就又要回去了……我这心里便觉得难受。”
花惜急忙说道:“妈,您别这样。”见她两鬓微微泛白,脸上也有几道皱纹,大概是因日子清苦,又烦心,煎熬所致。一时竟有些心痛。
花自芳听了他娘的话,也便说道:“妈,你先别急,我同妹子说。”袭人的娘才擦了泪。花自芳就看向花惜,说道:“妹子,有件事我却要同你商议。”花惜问道:“哥哥何事?”花自芳说道:“前几日年关近了之时,别人家里都是热热闹闹,独我们家中,只我跟妈两个,分外冷清。妈念着你,心里也不好受,大年三十的流了许多眼泪。因此,我便想着,总是叫妹子在里头当丫鬟,也不是长久之计,如今我也能做工了,咬咬牙,积攒一番,一年也能攒个几两银子,妹子你在那府里再熬些一年半载的,我们便把你赎出来,如何?”
花惜听他果然提起这一茬事情,心头微微欢喜,面上却仍故作迟疑,说道:“然而我签的是死契……”
花自芳便一笑,说道:“妹子,那府里的太太、老太太都是乐善好施的仁慈之人,妹子又得人心,倘若真个我们去求一求,也许会发付妹子出来也不一定……这先前也不是没有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