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头,说道:“难为你了,既如此,那就按你说的办吧。”
贾政就答应一声,出门去了,一时也没了精神,只去书房内要看些书,不料看了片刻,外面有人来报,贾政无精打采,唤了人进来,听了信,顿时一惊,一惊之余,喜上眉梢,便匆匆地唤了人,骑马出外去了。贾政听了何信?又出外见何人?且先不说。
只说贾政走后,贾母就跟鸳鸯说道:“你看看,这是我生养的儿子,他倒是孝顺,就是太老实了些。”又说道:“怪道我先前就不喜欢环儿那孩子,总觉得长得不体面,举动上又小里小气的,不像是大家子里的,唉,如今他要教,就让他教去,若然教好了,倒是一番造化。”
鸳鸯说道:“老太太别担心,老爷既然如此说,必定有主意的,就让老爷去。”贾母说道:“我要管也管不过来,也没那心气儿,我现在只疼宝玉一个,若他无事,也就好了……”百般感叹。
两个说了会话,贾母又喝了茶,才想起一件事来,便问道:“你说,袭人那丫头这一次立下大功,该赏她些什么?”鸳鸯说道:“袭人是个好的,性子也好,又不争竞,又不吵闹,对宝二爷也上心,宝二爷那房内素来安安稳稳的,都是她的功劳,按理说也该赏她些什么。究竟是什么,自然要老太太拿主意。”
贾母便说道:“如今宝玉也大了,袭人对他这么上心,你说,会不会是她对宝玉……”鸳鸯一惊,急忙说道:“老太太,这却是老太太多心了,依我看来,宝二爷跟袭人,却是清清白白的,说句笑话:袭人如今是他半个ru娘才是真的,幸亏年纪小些,年纪若再大上一点,就十足是宝二爷的奶娘了,两个哪里有什么呢。”
贾母便笑,因她素来是依仗鸳鸯的,又知道鸳鸯同花惜交好,因此便也听她的,就说道:“她才多大年纪……只不过,你这样说……唉,既然如此,那也罢了,反正宝玉也还小,就别让他学那些也好,嗯,此事将来再说。”
鸳鸯才慢慢松了口气。贾母又说道:“虽然如此,总是不能亏待她的,即然这样……我听闻她家里头也有些困顿,索性就赏她五十两银子,这是我这边赏的,至于宝玉他娘那边,自另有赏赐,——你说如何?”鸳鸯说道:“这已经是老太太格外的恩典了,却是袭人的福分,她高兴还来不及呢。”贾母便说道:“也是她的造化,机灵救了宝玉一命,就要什么我也是给的,偏偏那孩子老实,竟不要……”
鸳鸯说道:“都是给主子办事的,难道要张口跟主子讨赏?”贾母笑着,便又望着鸳鸯,说道:“这一次,你也吃累了,幸亏是你,别个,也必然是吓慌了,不知如何是好。”便伸手握了鸳鸯的手,说道:“我既然赏了袭人,就该也赏你些。”鸳鸯说道:“老太太说哪里话,我跟着老太太,已经是福分了,哪里还敢要什么其他的。”贾母情知她性子,就不明说。回头,却到底也赏了鸳鸯一个纯金镯子。
次日,鸳鸯便抽了个空儿,就去见花惜。两个见了,花惜就让了她进自己屋内,鸳鸯看看左右无人,急忙便说道:“昨儿你跟我说的那个话,倒是怎么想起来的?果不其然,昨晚上老太太就跟我提起‘那件事’来!”
花惜说道:“什么那件事……啊?”忽地一惊,反应过来,脱口问道,“难道就是我……‘那件事’?”
鸳鸯说道:“自然了……倘若你昨日没提醒过我,老太太那一说,我还替你高兴呢,必然就顺着老太太口吻去了。——幸亏你那番话!”
原来,赵姨娘那件事发了之后,花惜同鸳鸯都松了口气,鸳鸯暗地里就问花惜要什么赏赐。花惜半开玩笑半是认真,说道:“其实我所想的,不过是有朝一日,赎身出府,平平稳稳过个小日子。”鸳鸯惊了一惊,问道:“怎么说出这话,你不是向来都……”点到即止,并没说下去,花惜却懂得,苦苦一笑,说道:“怎么你们心里,都以为我要做宝玉的姨娘了吗?”
鸳鸯自然也跟别人一样想的,看花惜这么问,鸳鸯就说道:“难道你真的别有打算?”花惜说道:“自然了,虽说做个姨娘,不愁吃穿的,人人羡慕,那些丫头们也自都存着这样想法,但我却不乐意这样,与其如此,倒不如找个平淡人家,安稳守着过日子好。”
鸳鸯深以为异,说道:“你竟然有这样的心思,倒叫我惊讶了!先前我还以为,你跟平儿似的……都想……”平儿自然是那贾琏的“妾”了,这是府内都知道的。先前真“袭人”在的时候,虽然不显山露水,众人见她一心扑着宝玉身上,就知道她也是想走平儿的老路的……如今花惜说出这番话来,鸳鸯自然是惊的。
花惜便说道:“如今你可知道了?”鸳鸯点头,说道:“我真是知道了,先前,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是这样想法,没想到竟遇上你这知己。”
花惜就故作惊讶,问道:“鸳鸯姐姐也是如此想的?”鸳鸯就叹口气,说道:“他们说起我们当丫鬟来的,都很是瞧不起,倘若给我们个姨娘做一做,就是极大的抬举,我却瞧不在眼里,一个个的,当人家小老婆,竟是什么好事了,一脸谄媚之态,恨不得全家都是小老婆,看的我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