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的兽越来越少,但是还是有的。”
迟小多的世界观已经彻底被颠覆了,什么马克思主义哲学,唯物论,通通在他面前崩解破碎。
项诚说:“为了保护人间界,祖上留传下驱魔师这个职业,在暗地里保护你们,就像警察一样,只是我们,是没有编制的警察。”
说着项诚的眼底闪过一丝短暂的黯然,补充道:“现在有编制了。”
迟小多:“……”
“这个录像。”项诚打开迟小多的手机,朝他晃了晃,说:“就是你无意中发现了我收妖的过程并录下来的,我以为我已经删了,没想到又出现了,是怎么回事?”
迟小多小心翼翼地说:“因为我设置了照片图库自动同步……是这样的……”
迟小多当着项诚的面,拿着手机给他解释,话题一下从怪力乱神跳到苹果数据库,项诚认真地看迟小多操作,说:“挺神奇的。”
“不不,你的比较神奇。”迟小多忙道。
“你的神奇一点。”项诚说:“科学更奇怪,说实话我一直不能理解电脑是怎么做出来的,一个小方块,插在板子上,连上鼠标,就能……”
“那叫CPU,CPU很正常好吗。超自然的力量才叫一个神奇啊!”迟小多直到现在,还无法接受项诚给他说的一切,犹如世界观完全不同的两个星球的人凑在一起,啧啧惊叹。
项诚拿着手机,说:“这么薄一小块,花花绿绿的,还能上网,你不觉得很神奇吗?”
“好了我们还是不要争论谁更神奇这个问题了。”迟小多说:“虽然我觉得粒子对撞机什么的也很神奇……科学就和魔法差不多,只是我们都习惯了,继续说吧,我大概能接受一点你的说法了。”
项诚点点头,拿出鼻烟壶,放在床单上。
“这叫离魂花粉,只要一点点,就能忘记你正在想的事情,以及事情的前因后果,譬如你看见了我在捉妖,那么你会一直思考这件事,这个时候闻了离魂花粉,就会顺藤摸瓜地,把事件全忘掉,对刚睡着的人尤其有效,因为睡着以后,脑子里会不停自动回忆睡觉前发生的事。”
迟小多张着嘴,恍然大悟,项诚说:“所以你在好奇它的时候,脑子里想着闻一下闻一下……最后把我的花粉全闻光了。”
“这是捆妖绳。”项诚取出一卷红色的毛线。
“降魔杵。”——金属杖。
“飞龙伞。”项诚拿着那把伞骨破得戳出来的长款黑色破雨伞给迟小多看。
迟小多:“……”
“石敢当。”项诚摊开手,给迟小多看:“只能用很短一会,完了要重新放在阳光下充能聚灵。”
“符箓。”项诚翻开草纸,朝迟小多展示,又取出一叠红纸,说:“红色的符箓。”
迟小多:“……”
“符箓和红色的符箓有什么区别?”迟小多举手问。
“红色的厉害一些。”项诚答道:“要省着点用。”
原来是符箓plus,迟小多明白了。
“这个是……”项诚拿着一包黄豆,朝迟小多说。
迟小多抱着膝盖坐在项诚身边,说:“这个我知道,是黄豆!”
“聪明。”项诚说。
迟小多莫名其妙道:“可是黄豆有什么用?”
项诚放下黄豆,作了个“撒”的动作,迟小多恍然大悟。
“这个呢?”迟小多从编织袋里拿出一个睡成黑色的枕头,挥了几下,项诚却脸上一红,迅速抢了过去,迟小多问:“是破魔枕吗?”
“不是。”项诚红着脸把东西放回编织袋里,说:“就是普通的枕头。”
迟小多:“……”
“这个是收妖巾吗,为什么是护舒宝的?”
“……当鞋垫用的……”
项诚收好东西,说:“现在相信我了?”
“相信了。”迟小多呵呵笑,继而表情一变,差点把桌子掀飞,心里排山倒海,咆哮道相信你个头啊!这些到底是什么鬼啊!还撒豆成兵呢!裹着张红床单就能收妖你当自己是佛祖啊!
“呵呵呵呵……”迟小多嘴角不自然地抽搐起来,心想你起码也演示点什么吧,譬如说来点违反牛顿物理定律的行为,背后顶个圆盘光耀天下什么的就不用了,现场摆个六芒星阵召唤异界大魔王太难也就算了,起码也表演个让杯子飞起来的技能啊!
窗外一声鸟叫,银色的小鸟飞了进来。
“这是我的同伴。”项诚朝迟小多说:“叫阿黄。”
“可是它不是白色的吗?”迟小多说:“为什么要叫阿黄?”
项诚摇摇头,说:“我爸爸这么叫它,在我出世以前它就陪着我了。”说着朝小鸟吹了声口哨,说:“它是一只凤凰,你看。”
刹那间,迟小多终于如愿以偿地看到了期待中违反牛顿物理定律的一幕,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那只小小的银白色鸟儿慵懒地张开翅膀,翅膀发出光芒,继而飞散出漂亮的光粉,迟小多伸手去捕捉,银色的光粉犹如星河,在客厅里旋转,形成一道光带,随着鸟儿一收,光带唰然飞散。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项诚说:“去了你就信了。”
“不用了。”迟小多马上说:“我已经相信了,维护世界和平,保护人间的男神,请受我一拜!”
项诚:“……”
“不是让你信。”项诚说:“我必须问清楚一件事,走吧。”
项诚把降魔用具挨个装进运动挎包里,带迟小多出门,穿鞋子的时候问:“小多,你还有什么问题吗?出门以后不要乱说话。”
“有。”迟小多被困扰良久的唯一问题,终于可以问出口了,他弱弱地问道:“所以你本职是驱魔师,nán • gōng • guān只是装的吗?也就是说,你其实不是nán • gōng • guān?”
“我是推油师,不想当驱魔师了,想换个行业,刚好进了这行,我不做黑的。”项诚答道。
迟小多心想谢天谢地,在那一刻,他满血复活了。管你本职是什么,不做鸭就行,不对……驱魔师这个职业……迟小多还是有点像做梦一样,不太能接受。但是全新的知识体系和世界观,已经渐渐地进驻了他的人生。
要知道作为一个在马哲理论下熏陶长大的大学生来说,收妖什么的实在太神奇了。
项诚骑自行车带着迟小多上路,迟小多又问:“那你为什么要当nán • gōng • guān?”
“我在来广州之前,觉得累了。”项诚答道:“想当个普通人。”
“为什么?”迟小多抬头,看着项诚的侧脸。
过红灯时,项诚左脚踩着地,右手搂着前杠上迟小多的腰,左手把着自行车头,出神地说:“没钱,漂泊。”
“你为什么把这些告诉我?”迟小多问。
“寂寞。”项诚说:“本来不该告诉凡人这些事,你对我好,不会用异样的眼光看我。”
迟小多笑着说:“驱……”
“嘘。”项诚手指竖在唇边,作了个噤声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