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达冲过来,提着迟小多衣领,在雪地上借着冲力侧身一滑,冲向路边,两人铲过去的途中,十余辆私家车连环相撞,惊天动地,到处都是飞扬的雪花和相撞声,迟小多还没反应过来,可达又被一股巨力掀得飞起,撞在高速路旁的铁丝网上。
迟小多一转身,看见段世星的表情,段世星穿着黑西装,要冲过来救迟小多,却终究晚了一步,一指迟小多背后,迟小多会意,扑在地上,段世星一个腿扫,把扑向他的一只巨大的黑色怪物扫得飞出去。
“可达!”
“啊!”迟小多被一只怪物扑倒在身下,爪子死死按着。
那是一只狗一样的野兽,伸出舌头,嘴里散发着腥臭的热气,双眼盯着段世星。紧接着爪子收紧,扼住迟小多的喉咙。迟小多抬眼,看见可达的目光。
迟小多抬手,轻轻地摇了摇,眼神示意,不要过来,继而用拇指抵着无名指上的铁戒,推出来,戒指掉在雪地里,迟小多手指一点戒指,作了个口型——先找项诚。
一定要找到项诚,时间拖得越长,人的倦意就越重,不能让项诚睡着。
两人立即抬手,示意投降,黑狗对他们却毫无兴趣,低下头,横着把迟小多衔在嘴里,咬着他的腰,转身越过高速路防护栏,消失在风雪茫茫的田园里。
迟小多面朝下,被巨狗带着不住摇晃,手肘在它尖锐的牙齿上蹭来蹭去,蹭得破皮。
那野狗意识到了嘴里的血腥气味,于是把迟小多摔了下来,迟小多落在旷野田地里,艰难地支撑着起身,巨狗稍稍躬身,披着雪,毛发根根立起,低着头,抬眼盯着他。
“你……”迟小多说:“你想做什么?”
巨狗发出一声咆哮,朝迟小多扑了过来!迟小多再次被按着,没想到它居然是想咬自己的喉管,挣扎时不住喘息,龙瞳射出一道绿光,直射那只黑色的妖犬!
妖犬痛苦咆哮,一巴掌把迟小多拍开,那爪子的力道险些拍得迟小多吐血,他躬身跪在地上不住干呕,妖犬却倒在雪地里,痉挛了几下,妖身消失,幻化成人型。
迟小多认得它,那个一身黑的,怪物一般的男人,胡新阳说过,他叫……
“郎犬?”迟小多踉跄起身,全身都是雪,冰天雪地,快要把他冻僵了。
郎犬咳了几声,站起来,朝迟小多走过来,迟小多要与他动手,郎犬却化作一道虚影,迟小多抬手格挡,却痛得惨叫一声,郎犬的手臂和小腿简直就像钢管,一撞上去险些骨折,迟小多手腕都快断了,要逃开的时候,被郎犬一拳打中小腹,后脑勺又挨了一式掌切,当即昏死过去。
郎犬摇了摇迟小多,迟小多昏迷状态,脑袋晃了晃。
“死了?”郎犬疑惑地问,继而凑到迟小多嘴巴上吻了吻,感觉到他呼吸的热气,才放心地把迟小多扛在肩上,转头望向远方。
高速路方向,一点银光闪烁,思归来了。
“糟糕,快跑。”
郎犬只得转身,扛着迟小多,越过田野,徒步飞速奔跑。
开封,夜九点。
项诚被冻得满脸通红,眉毛上挂着冰,进了一家小卖部。
“拿一瓶红牛。”项诚说。
项诚在小卖部外把红牛喝完,竭力摇摇头,令自己清醒些,站在树下,看到一张纸条。
“明日午时,龙亭湖见。”
项诚掏出身份证,走向一家网吧,想了想,却打消了念头,找了家小餐馆,点了两个菜,喝茶吃菜,直到十点半,店家打烊,他才离开。
不能开房,不能上网,一切使用身份证的都会被查到,项诚进澡堂里洗了个澡,在澡堂的休息间里坐着,手机也不能开,怕被定位,只好坐着发呆,翻休息间里的传单看。
越是脑子放空,就越想睡,项诚的头稍稍朝下低,继而马上清醒过来,看了眼墙上的钟,深夜十一点四十。
“你猜对了。”胡新阳说:“他没有睡觉。”
王雷说:“诡计多端,蛇性。”
胡新阳看了王雷一眼,王雷说:“得想办法让他睡。”
“不忙。”胡新阳说:“现在才不到十二点,还有很多机会。”
胡新阳掏出手机,收到了郎犬发来的照片,一个仓库里充满了惨白的灯光,地上躺着昏迷不醒的迟小多。
“人抓到了?”王雷说:“交给我吧。”
“等我先用完。”胡新阳淡淡道:“对方的增援到了么?”
王雷说:“两点左右能到开封,景浩正等着。”
胡新阳随手划出一个符文,空间犹如水波一般蔓开,那边现出了皑皑雪山,与一团黑色的,旋转的雾气。
“任务进行得如何?”那边一个低沉的男声道。
“回禀天魔,在下已查出了巴山的事情经过。”胡新阳说。
胡新阳的双眼射出两道光,光束重叠在一起,现出一片黑暗的景象。
68
“根据王雷的汇报。”胡新阳说:“景浩在驱委里看到的报告,和我自己的一些推测,再结合项诚的回忆,大概就是这样。”
细密而绵延的雨水铺天盖地。
一个穿着蓑衣的身影沿着蜿蜒曲折的江边小路前来,站在雨里。
“爸。”项诚的声音道:“水缸满了。”
屋檐朝下滴着水,落在项诚的头上,里头项建华的声音道:“盖子拿出去盖着。”
木盖被推上水缸的声音,项诚忽而感觉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跑出院子,望向遥远无边的黑暗,淋着雨,警惕地问:“谁在那里?”
没有人回答。
“什么?”项建华推门出来,问:“看见什么了?妖怪?”
父子俩一起看着漆黑的夜晚,项建华提着灯,照向伸手不见五指的道路,项诚回去拿了一把桃木剑出来,说:“不知道什么妖怪。”
项建华拦下儿子的武器,说:“不要提剑就杀,人有坏人,妖有好妖,你妈以前还收留过受伤妖怪在咱们院子里。”
项建华提着灯,在屋子周围绕了一圈,什么也没找到。
那个身影坐在树上,沉默饮泣。
项诚看到了,朝树林里张望,并示意父亲,朝树上指了指。
“去睡吧。”项建华说。
“可是……”
“去睡。”项建华又说。
项诚又看了两眼,只得进屋去睡下,片刻后他不放心地坐起来,把耳朵靠在窗台前偷听外面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