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神色。待到钦天监的人住了嘴后,杜乘兴便道:“谬赞了。”这谦虚的姿态倒是摆得好。
至少他这模样不会招致陆长亭反感。
只是陆长亭没先想到,这中年男子和青年竟然会是出自同门,之前他那样折辱这青年,中年男子可是半句话也未说啊。再瞧这青年对中年男子半点怨恨也无,那就应当是中年男子比他地位更高了……
陆长亭心底如何想,面上不会有半分表现。他淡淡道:“哦,知道了。”他对那青瑶道长半点夸奖也无,自然是将那王昭狠狠刺激了。
钦天监的人都如此给面子,偏这陆长亭……王昭恨恨地瞪了陆长亭一眼。
陆长亭当然也不会就这么受着。
看来这王昭是还没吃够苦头,还没学乖啊。陆长亭往前走着走着,突然回过头来,冲着王昭露出了一个阴沉沉的笑容。王昭眼底闪过惊恐之色,整个人都往后退了退。
陆长亭不知道他有没有被吓到全身发软,但见王昭此时的表现,应该也好不到哪里去。
陆长亭将他们抛在后面,快步走向了之前的屋子。
陆长亭进门的时候,太监对他笑了,同时还道了一声:“陆公子回来了。”也算是对里头的人说了一声。
朱元璋马上便看向了他,问:“如何?”看来之前的意外,着实让朱元璋太放不下心了。
就这么一瞬间,钦天监的人,还有杜乘兴二人,也都紧紧地盯住了陆长亭,生怕陆长亭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都无事。”陆长亭淡淡道。
朱元璋闻言,脸上这才涌现了些微的笑意,而身后一群人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朱元璋转头与朱樉道:“今年倒也正好,你们兄弟都分开许久了,平日也都没什么机会见上面,今年过年都在一处,也能叙叙话了。没两月,老四也要回应天来了,老二和老四一向关系不错,届时便由老二去接他吧。”
老四?朱棣?陆长亭的呼吸顿时都乱了一拍。
这太突然了,朱棣怎么也要来应天?
朱樉这会儿也很惊讶,但在朱元璋说完之后,朱樉还是露出了笑容,道:“没想到老四也回来了,届时自然是儿臣去迎他。”
相比起和朱樉,太子朱标与朱棣的情谊就要浅薄些了。因而这时候朱标面上虽有喜色,但却并不如何浓厚。
朱元璋停留在这里的时间也有些久了,他起身叫走了朱标和朱樉,显然是去处理政务上的事了。陆长亭一人回秦王府又不大好,毕竟秦王府的主人未在身边。陆长亭由太监送着出了皇宫后,便在外头转悠了起来。
因为这段时日朱樉有带着他四处走一走,所以陆长亭对应天府多少熟悉了一些,至少一个人走在街上,并不用担心走丢。
陆长亭有很久都没有这样一个人了,在北平的时候,他身边大多时候都有朱棣在,之后还有三子跟在身后。等来了应天府,朱樉更是不敢对他丢开手,只有进宫后,朱樉才会先行离开,但那时候他身边也有太监……
久而久之,陆长亭都快忘记当初那个孤零零、孑然一身的自己了。
陆长亭一人在街上转悠了起来,还趁机买了点儿小吃。陆长亭模样出众,一路上当然也不乏打量他的目光。陆长亭倒是很享受这样的时刻,这会儿再细细回味,陆长亭已经不大能想得起,之前做乞丐的时候,孤独挣扎求存是个什么滋味儿了。
陆长亭在外头转悠到天色近晚,方才往秦王府回去了,等一踏到门口,里头的人便迎了出来。
秦王府的管家换了,换成了一个更为年长的,这个管家却要更情绪外露写,就好比此时,他一见陆长亭,便立即露出了欣喜的表情,慌忙将陆长亭迎了进去。
“王爷已经在等着陆公子了,回来好一阵不快,还当陆公子不见了。”
这个“不快”,陆长亭估摸着都只是委婉的说法。朱樉说不好回来后是发了一顿脾气。原本陆长亭还觉着没什么关系,但此时听了管家说的话,他自然觉得有些过意不去。这两年,陆长亭的个子又蹿高了不少,他长腿一迈,轻轻松松地跨到了前面去,那管家在后头追都追不上。
此时朱樉应当在厅堂中……
陆长亭进去一看,果不其然,朱樉正面色沉沉地坐在里头。
陆长亭跨入到厅堂中,下人们忙识趣地退了下去。
见人都走了,陆长亭方才出口喊道:“二哥。”这是最好用的哄住朱樉的方法。
朱樉朝他看了一眼,虽然表现细微,但陆长亭还是察觉到他的面色缓和了些。
“二哥为何生气?”陆长亭在他手边坐了下来。
朱樉沉声道:“老四要回应天,你很高兴?”
“这是自然。”
这四个字轻易地撩起了朱樉的不快,但是紧接着陆长亭又反问他:“难道二哥不高兴吗?”
朱樉的话顿时就被堵了回去。
难道他能说自己不高兴吗?当然不行!于是朱樉只能勉强答道:“我也是高兴的。”
陆长亭不说了,就这么无辜地盯着他,像是在问,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这样生气呢?
朱樉那股窜起来的火气,顿时就被按了下去。原来就是一股无名火,自然来得快,去得也快。平复心情之后,朱樉面上表情就好看了许多。
“怎么不留在皇宫等我?”朱樉又问。
“一人本就无趣得很,想着不如在城中走一走……”
“人生地不熟,你就不担心找不到回来的路了?”朱樉忍不住问。
“自然不会,之前二哥带我走过,我自然不会忘,何况秦王府应当是极为有名的,人人都知道在什么方向,就算我走丢了,问一问便也就知道了。”
“那若是遇上歹人呢?”
虽然觉得朱樉想的不大可能,但陆长亭还是毫不敷衍地回答道:“天子脚下,能有什么歹人?纵算是有歹人,二哥可是忘了我一身功夫?我也好奇,什么歹人能比那些蒙古兵更为厉害。”
望着陆长亭自信满满的脸,朱樉没话说了。
虽然心底仍有不满,但这时候的朱樉,却不得不承认,当初朱棣将陆长亭扔上校场的举动,是为了能让陆长亭在dú • lì的时候也很好,半点也不缺乏自保的能力。
“那……那你可曾想过,等我回到秦王府,却遍寻你不得,那时又该是如何焦灼?”朱樉说起这个便老大不高兴了,“回来见你不在,还当你是知道老四要来,高兴过了头,这才迫不及待从我秦王府出去了……”
陆长亭很是坦然地立即道:“没有告知二哥,让二哥担忧,乃是我的过错。”
陆长亭道歉道得太过从善如流,反倒让朱樉说不出话来了。
“但是二哥后面的担忧是为何而起?就算我知道了四哥要回应天,也不会离开秦王府啊,四哥应当要等接到皇上的旨意,方才会启程吧。”
朱樉彻底说不出话了,所谓关心则乱,他之前也是一时间脑子里浆糊了,但此时经由陆长亭这么一提醒,便显得他的担忧都多余了。
朱樉顿时有种自己的智商被鄙视了的感觉。
陆长亭瞥了瞥他,斟酌着出声道:“我知道二哥担心我,我已经知道错了,以后若是独自离开,定然会提前告知二哥。”
虽然是道歉的话,听着也让人觉得很舒服,但朱樉就是心底陡然咯噔了一下,本能地觉得后半句话听着怎么有点儿难受。
朱樉将这种感觉从脑子里挤了出去,面上温和了许多:“那这话你可记住了。”
陆长亭点点头:“记住了。”
朱樉的心情顿时往上拔高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