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这才从得意的情绪中抽离了出来,他茫然地四下打量了一眼,发现众人都微微低下了头,似乎都不敢说话了,就连他的祖母也不再开口了。少年心头微微恼怒,这有什么关系?不过是落了这姓陆的面子,他们为何如此沉寂?这里乃是信国公府,那姓陆难道还能在这里猖狂不成?
少年心中浮动的一番话,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他年纪不大,乍然见所有人都不开口了,心底还是有些畏惧的。
少年忍不住看向了另一个方向。
陆长亭站在那里,微微挑眉地看着少年,面露惊奇。这小子还当真是不怕死啊?
少年看了看陆长亭不卑不亢的风采,顿时心底涌起了更深的反感,我都将他逼到这个样子了……他为何还不说话?
国公府里静寂极了,信国公夫人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正准备开口。
一旁始终不曾开口的太子却突然开口了:“他是何人?”
“他是老身的长孙,汤晟。”信国公夫人忙躬身道,待直起腰来时,信国公夫人的脸上还带上了惶恐、羞愧之色。
长孙便是这个样子?陆长亭忍不住有些心疼信国公府。若是长孙都这幅德行,那离家族衰落还远吗?当然,事实上,信国公府后面也当真衰弱了。这跟信国公男丁都易早逝也有干系。
陆长亭这时方才淡淡出声道:“那便依你说的做吧。”反正那玩意儿又不是放在他床底下,害的又不是他。
信国公夫人大惊失色:“陆源士,我那孙子着实不懂事,还请源士勿要与他计较……”
陆长亭摆了摆手:“不必说了,且说信国公的事吧……”这汤晟实在不是个聪明的,陆长亭也懒得再说此人。
信国公府全赖信国公一人撑起来,自然还是他更为重要,信国公夫人抿了抿唇,到底还是闭了嘴。
“最好便是每日信国公要起夜时,你们便将他扶起来如厕。若是着实不便,只能用此物,那你们便换一个新的置于屋中,时时倾倒清洗,最好还要信国公亲近之人做此事,不要假手他人。门窗不得关得太过严实,须得疏通屋中气流。再请两三个大夫调理着……如此下来,能不能好,便要等着瞧了……”说罢,陆长亭还淡淡补充了一句:“自然,信不信随你们……”
朱标瞧出了陆长亭的不耐,他是知晓陆长亭的傲气的,见时机差不多了,便出声道:“今日便到此吧,本宫与陆源士便先离去了,辛苦夫人悉心照料信国公了。”
“不敢不敢……臣妇送太子与陆源士离开……”说着,信国公夫人便颤巍巍地送着他们出去了。
待将人送走,信国公夫人回转身来。旁边有小辈忍不住问:“这……这该如何处置?”
“便依陆源士所说去做。”
汤晟最先不服:“祖母!”
“你且闭嘴吧,莫要将整个国公府都兜进去!”
汤晟咬了咬牙,道:“你们看着吧,我定然能证明那姓陆的所言皆是一派胡言!”
“你疯了吗?你瞧瞧你祖父还在病床之上,你便如此胡作非为,若是将你自己也搭了进去,你是要让祖母哭瞎眼吗?”信国公夫人咬牙切齿地骂道。
汤晟到底年轻气盛,嘴上不敢说什么,待众人散去之后,他便偷偷从下人那里将那个夜壶换到了自己屋中去,正正摆在了床底。
如此做完以后,汤晟走出来,见了吴观玄,他笑道:“表兄,届时我一定要让那姓陆的再说不出半句狡辩的话来!”
吴观玄笑着摇了摇头:“胡闹,还不快撤了去?”
“我偏不!”
那瞬间,汤晟发觉到自己这位表兄的目光似乎冷了冷,但是等再细看的时候,却又什么都没有了。是错觉吧?
“我管不了你,待你有事时来找我就是,我与那陆长亭有几分交情,届时还能救得了你……”
汤晟闻言,当即大怒地掀翻了的茶碗,道:“表兄原来还与这人是好友?那表兄也不必再说了,你走吧!”
吴观玄摇了摇头,无奈地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