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
这一回和去年给那误食蓖麻子的小孩抢救不一样,阿若已经服食了好几天,蓖麻毒素极可能深入五脏六腑,之前的解毒法子不说没有效果,怕也是只能拖一拖时间……何况,蓖麻毒素损毁的是内部器官,就算救活了,毒素祛除了,器官遭受的损害却是永久性的。
一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袭上郁容的心头,却不得不强自打起精神,快速转动着头脑,思考着最有效的解毒方法。
阿若还在絮絮叨叨:“本来是打算下在海哥的碗里,也不知道怎么就犯傻,自己吃掉了。”
确实犯傻。郁容想着,抬手扶着对方,语气平静:“先回床上躺着。”
“急什么,等死了还怕躺不够吗?”
阿若的精神明显不对劲,郁容心知,是受到毒素影响才会这样。
“你不会死。”
“人各有命,小大夫你也别强求了。”
郁容没再试图辩解,半带强迫性的,将人扶回了房里。
以他之医术,以现今之医学,阿若几乎没法救回来。
幸好,还有系统。更万幸的是,以系统之评测,阿若的中毒程度,尚未到全然无治的绝境。
只需花大代价兑换一种特殊的血清。
血清能够完全地分解掉对方体内的毒素,尽管器官损毁的后遗症无法治愈,但只要注意调养,一直服药,顶多也就比健康的人少活个七八年的……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
阿若趴到床上,意识有些迷糊了。
郁容果断拿出了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注射器,将兑换到的血清注入其体内。
“……你拿什么东西扎我屁股?”阿若被扎醒了。
郁容动作从容,将针筒收入袖笼,便塞回了储物格:“金针,解毒。”
“都要死了,还解什么毒?”
“死不了。”郁容淡淡陈述,“毒已经解了。”
阿若闻言,神色怔怔。
郁容不经意地蹙眉,嘴上说:“刚刚为你用掉了最后一点九死还魂药,价值百金。”
阿若猛地咳嗽了几声,回过神:“你不是在坑人吧?”
“你若不信,可以去药局问一问。”
九死还魂药,据说是上古一种能活死人、肉白骨的神药……当然是不存在的,但这个时代,有的是人相信其曾经的存在。
阿若默了半晌,幽幽地叹了口气:“小大夫的人品,远近几十里没人信不过……你放心,不就是百金,我总会挣够还你的。”
郁容听了,微微一笑。
第80章
天风未暖,细雨轻寒。
郁容站在檐廊下,微眯着眼,目光越过后院,眺望着田地之间人们劳作的景象。
所谓“干打垄、湿插苗”,雨生百谷,正是种瓜点豆、移苗插秧的好时节,是农事最忙之季……
也是易感风寒湿邪之时。
想起在京城匡万春堂分号看到的客户反馈信息,郁容蓦地转身,直往前院的药室而去。
既有银翘解毒片以解风热证,这一回他打算制备一些主治风寒证的药物。
便选取了天朝自古沿用至当今的经典方剂。
一是川芎茶调散。
是为散剂,制作简便。川芎、白芷与羌活皆为君药,薄荷、荆芥为臣药,佐以甘草等,花点功夫将药材碾碎,研磨细末。病人只需将药末混入清茶,饭后服两钱,食用几顿,即可祛风邪、镇头痛。
一是九味羌活片。
工序复杂,是为现代中成药片剂。主要组成成分与川芎茶调散相近,去掉薄荷与荆芥,加味地黄、黄苓与苍术,顾名思义“九味”。
两种药品,相似的功效,走的是不同路线。
川芎茶调散是为上门寻医的村民庄户们准备的“平价药”,除却药材成本,没什么赚头。
九味羌活片则是打算交予匡万春堂推广的新品。
如今会制备片剂的,此世间只有郁容一人,又因制片剂耗时耗力,仅靠他一人难以大规模生产……即便取用的是最寻常廉价的药材,成药亦因居奇,而昂值价贵,自然而然走的是“精品”路线。
经营之事,郁容不打算插手,不过……
细读了匡万春堂的“信息反馈”板,他知道,便是价格居高不下的“精品”成药,舍得花钱的大有人在,市场需求迫切,当前他能提供的中成药,不仅在数量上严重稀缺,药品种类也太少了。
如何量产这个问题先搁置一边。
郁容决定,在大家春耕农忙之时,他也不能闲着干吃饭,浪费这大好春光,是时候着手研制实用又好用、品类多元化的成药了。
——才不是因为好不容易攒积的贡献度,由于兑换解蓖麻毒素的血清和注射器花完了,现在穷得叮当响,所以需得发奋努力做任务。
研磨好的川芎茶调散密闭储存好,塞入成药柜子里。
转而制备片剂。
在制散剂之时,便将需要用到的白芷与甘草等药物细粉顺道磨好了。
其余诸味经由碾碎处理。
再度启用回流提取及渗漉装备,羌活、川芎等提出挥发油,药渣混合黄苓漉液,以白酒为溶剂,取得药物清膏,加地黄水煎,浓缩稠膏,与药物细粉混匀,干燥制粒、拌入挥发油,用压片机压制成片。
九味羌活片即制成。
窗外,风停雨息。
郁容正拿着一粒成药,仔细辨别,只见糖衣色匀,未有裂痕,轻捻之后,手感不见黏连,就外观而言,是为合格的成品了。至于具体的药效,有过多次的制片经验,遵从的又是系统给出的标准完美的制备手法,基本上在质量方面没多少疑虑。
才将成药分装完毕,就听到门板被敲了几下。
不疾不徐地锁好药品柜,郁容一边舒展着劳乏的身体,一边走向门口。
“郁哥哥,外面好多鸭子。”
闻言,郁容跟上小河,没走几步便出了栅栏门,入目是好几十只呱呱嘎嘎的一片鸭鹅。
明哥儿与钟哥儿各守在两边,防止鸭鹅们别乱跑。
郁容微愣,旋即朝西走了几步,站在小道上即望见一抹红色身影,渐渐走远。
迟疑了一下,终是放弃追过去的打算。
“阿若可留了什么话?”
钟哥儿回道:“他说这些鸭鹅抵押给您,等他挣够了钱,再还欠先生的债。”
郁容静默了片刻,倏而轻叹:“我知道了。”
遂看向地上这一大群吵闹的家伙,忍不住扶额。
几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五十来只鸭子与十八只鹅,俱数赶到后院的水凼。
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