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生,他“侄子”是神医,专精于儿科。
刘根生就想,哪怕“侄子”不愿认他,看在血缘份上,说不准会怜悯发作,医治好他的小孙儿。
年轻人好像来历不凡,就帮他和其子说了情,得了个为期三个月的超长假期。
刘根生便在年轻人的指点下,带着儿子孙子,找到了青帘。
头两回甚者没敢进郁容家的门,在村口客栈暗中探听消息,知道了郁容果真如年轻人说的医术不凡,原本的一点怀疑彻底烟消云散。
可惜“侄子”没在家。
跑第三趟,刘根生实在忍耐不住……规定的假期马上就要结束了。
遂怀着忐忑,敲开了郁容的家门。
正巧遇到了聂暄,然后被“骗”到了旵城。
便出现了眼下这一遭“认亲”的场景。
郁容听罢,沉默半晌,倏地轻叹:“刘老伯,你真的认错了人,我并非是令侄。”
尽管刘根生认亲的动机略不纯,但也是人之常情。
真正有问题的,是那个被称“杜小哥”的年轻人。
这一番你问我答,让刘根生的情绪渐渐冷静了。
大概认为“侄子”不愿意认这门亲,其面色灰白,听了对方的温声温语,没再坚持喊“大侄子”,默不吭声了。
郁容想了想,道:“我的……父亲虽是旻人,却是在海外出生、长大的。”不知对方有没有真的相信,却能感觉到其绝望的心情,便是话锋一转,“虽非令侄,我为医者,理当救死扶伤。若是不嫌,我或许可以为令孙辩治一番。”
刘根生闻言惊喜,瞬时老泪纵横,伏地磕了个头。
郁容见之,心有戚戚。
忽然意识到,这对父子想认亲,最大的目的,还是为了家里生病的小儿罢?
暗自叹了口气,郁容稍稍走神。
罪奴可以拥有后代,却是世代为奴。
就算现在治好那个小儿,待其回到官窑,那样的环境,医疗条件跟不上,很难保证养好身子。
所以,想不通,这种情况为什么还要生孩子呢?
倒非他认为罪奴没生育权,就是……无法选择出生的小孩儿,真的太可怜了。
·
刘根生与其子被带下去了,他们说的是真是假,仍有待调查。
郁容在心里,基本相信了对方的说法。
“兄长。”
待两人回到房间,郁容略带“讨好”,凑近男人:“可是恼了?”
聂昕之果断回:“并无。”
郁容不相信,他对这男人了解,甚至胜过了对自我的认知,柔声道:“自我阻止你让人对刘氏父子用刑,你便一直闷闷不乐……”微顿,语含歉意,“是容不知好歹,劳累兄长操够了心……”
语未尽,聂昕之微微摇头:“是我的疏忽。”
郁容失笑,正要再说什么,却听聂昕之道:“我为容儿安排身世时,未曾考虑周全。”
“……”
半晌,郁容迟疑问:“兄长……给我安排了什么身世?”
聂昕之默了默。
郁容凝眉沉思,渐渐意会到什么。
聂昕之这时说明了前因:“当日我查验容儿的身份及来历,察觉户籍信息尽皆编造,破绽百出。”
郁容囧了。
聂昕之继续道:“我便选了没有家累,与你姓氏相同、容貌也有几分相仿的已故之人,对容儿的身世略作了补苴。”
郁大宝,据说长得跟郁容相近,也是姓郁,父母亡故、没有成家,当年遭海难亡故……恰恰好,方方面面挺适合给“海外归来”的郁容当爹。
郁容:“……”
聂昕之语气平静,却莫名让人感觉到一丝懊恼的意味:“手下之人将白山村方圆数十里,皆暗查了一遍,确定郁大宝的身份不会有任何问题。”
哪料……
这个时代,信息到底不发达,即使厉害如逆鸧郎卫,也不是真的无所不能。
哪里想到真就这么巧了。
郁大宝不是被抱养的孤儿。
感情,遭遇这么一遭“认亲”,起因还在兄长身上啊?
郁容啼笑皆非,遂是心情柔软无比:“是容让兄长劳心又劳力了。”
聂昕之眉目低垂,不知在想甚么。
郁容微微眯起了眼,推测:“就是不知那个叫‘杜小哥’的,为什么费尽心机这样对付我?”
一开始,他以为“幕后黑手”搞出个罪奴的亲族,以此“陷害”自己。
如今想来,那人也是被聂昕之为他补苴的身世资料迷惑了,想必是费了好大的心机,终于抓到了自己的“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