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韶同样不担心苗授。那座营垒从一开始,就是为了保护筑堡民伕而设立的,造得坚固异常,并没有打丝毫折扣。而且其位置也是跟渭源堡一起,形成了最适合防守的犄角之势。以眼下禹臧花麻的兵力,并不足以分兵同时攻打渭源堡和营垒。如果选择一个主攻方向,那无论王韶还是苗授,都不会是保守的性格。
“若是木征投靠了禹臧花麻怎么办?不然禹臧花麻怎么能出现在渭源堡这里?中间还隔个武胜军啊!现在仅仅是禹臧家的兵,等到木征把他的军队调来……”
“木征绝不会投靠禹臧花麻!”王韶的判语斩钉截铁,“他……”
话音刚起,一只利箭就从城下蹿了上来,直奔王韶面门。王君万眼疾手快,手一张,一把就将长箭抄在手中。掌心兀自火辣辣的,可王君万却立刻从身边的卫士腰间抢过一张弓,搭上箭就要射回去。但城头下,一名骑兵正举着一张大弓,在蕃人的欢呼声中越奔越远,方才的那一箭竟然是驰射!
“好箭术啊……”王韶推开脸色发白的一群失职亲卫,毫不在乎的向下望去。嘴角露出一丝冰寒刺骨、让王君万和苗履都心惊胆战的笑容,“看起来禹臧花麻有些急了,这不是激我出战嘛!”他又回头,笑得更为阴冷,“……要是木征投效了禹臧花麻,可会这般着急?”
王君万和苗履都安心下来,只是王厚了解他的父亲。他在王韶的眼中,很清楚的看到了一丝焦急和紧张。
‘究竟是在担心哪里,渭源、西营、王舜臣,还是别的地方?’王厚看得出来,想不明白。
………………
“木征绝不会投靠禹臧花麻!”韩冈一口断言。略略高亢的声音,传达了他对智缘的担忧不屑一顾的心情。
但智缘一对花白的长眉仍然紧锁着。就在一刻钟以前,他都不会想到禹臧家的军队竟然会出现在渭源堡下。更不会想到会在去渭源的半路上碰到。从王韶派回来求援的信使。
通往渭源堡的官道边,韩冈、智缘以及护卫他们的一队骑兵停了下来,纷纷望着西面远处的群山。隔着四十多里地,再灵敏的耳朵也听不到远处的厮杀,但从信使王惟新口中已经打听清楚了这个紧急军情。
“木征真的不会投靠禹臧花麻?”王惟新显得比智缘还要焦急,趁贼军还没有合围,加急冲出渭源堡后,他的心思就七上八下的,惶惶失措。要是王韶出了意外,他这个亲卫哪里还会有好果子吃。
“木征是吐蕃王家血裔,而禹臧花麻只不过是西夏的看门狗,他就算要投西夏,也是直接投靠兴庆府,而不是兰州,凭禹臧花麻也配?”
韩冈的冷笑比他的话更有效,看到出现他脸上的不屑笑容,王惟新也安心下来。
第22章瞒天过海暗遣兵(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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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眼下的情况又是什么怎么回事?!”智缘百思不得其解,凭着他对河湟局势的一点了解,以及吐蕃、党项当年的恩恩怨怨,怎么想,也不觉得木征会彻底倒向禹臧家,只是眼下的事情却是明摆着反常,“如若不是有着木征的准许,禹臧花麻的军队如何能穿过武胜军?”
“西夏如今声势正盛,三十万大军一齐南侵,五路皆遭攻打。如此风头火势,想来木征是不愿触这霉头,故而便为禹臧花麻让开一条路罢了。这些蕃人看起来势不两立,其实私下里有交情的不少。”韩冈想了想,又道:“今次当是木征和禹臧两家互不侵犯的默契而已,真正投效禹臧家的,还是星罗结部。”
智缘虽然年纪比韩冈长上一倍,但他还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场面,尽管才智绝高,但临战时的心性却还未见磨砺:“不过不是听说禹臧家的实力已经可以跟董毡、木征相抗衡了吗?木征把路让开,禹臧花麻就能全力攻打渭源。渭源堡中的军力能支撑的下?”
“大师不用太过忧心,渭源至今也没有点起烽火,可见情况还不算危急。”
一旦点燃了烽火,就等于向人公开自己的失败。消息传回秦州,传到京兆府,传到天子的案头上。不论最后的结果如何,王韶最重视的河湟开边少不得会被被人打上失败的烙印。除非城破在即,否则王韶绝不会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