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朴立刻跨步上前,弯腰拱手,称呼公私分明:“请大帅吩咐!”
“你与韩冈一起去罗兀城!”
要稳住罗兀军心,已经颇有声望的韩冈有资格,但作为添头的种建中并不够格。不过他种谔的亲生儿子种朴,却还是能顶一点事的——儿子总比侄子要亲。
当种朴恭声应诺,接下军令,拉着还想辩说的种建中离开书房后。种谔靠在交椅背上,望着屋顶的梁椽,略显颓然的低声道:‘这样总不会有人说我有私心了吧!’
……………………
当两天后,韩冈和种朴重新返回罗兀城的时候,已经可以听到传自北方山间的号角之声,
这一路上,韩冈虽然都有跟种朴谈笑不拘,宛如常时,但心中一直都是颇为沉郁。回想起周南送他离开的时候,一直强忍着没哭出来,但红掉的眼圈却更透出了心里的悲伤。
本来已经在绥德城中安坐,笑看涛生云灭。想不到,王文谅在军议上竟然插了一句嘴,自己就必须再到这虎口险地走上一遭了。现在骑虎难下,只能求着种谔的计划真的能够实现。幸好种朴就在身边,种谔为了取信于军中,把嫡亲儿子都送到了最前线,也不会有人说他回镇绥德是临阵脱逃了。
种谔虽然有好几个儿子,但种朴的才能却是其他几人所不能比,在种家的第四代里,也是不输种建中而出类拔萃。种家损失不起这个未来之星,或者此时的话说——将种。当罗兀城有险,必然会倾力来援,也不枉他前日在外听到军议后,匆忙间耍得那些心机。
二月初八。当日头越过正南方的最高点,开始向西偏移的时候,一阵尖利的报警号角声传遍城中。当韩冈、种朴随着高永能匆匆走上城头向北望去,一队三百多人的党项骑兵,已然出现在罗兀城外四五里地的位置上。
“是铁鹞子!”
种朴看着他们的旗号,就对韩冈低声解释着。
这一队铁鹞子气势汹汹,因为就在昨日,位于最前沿的赏逋岭寨仅仅抵抗了片刻便告陷落。当时韩冈和种朴也像现在这样站在城头上,看着北方山峦中的一缕烽火,仅仅燃烧了半个时辰的时间便消失无踪。当时韩冈的背上一阵发凉,都说党项人不善攻城,但一座新修起的堡垒如此轻易的就为之陷落,这让他对于这条传言有了很大的疑问。
不过看到那队铁鹞子慢悠悠的开始向罗兀城逼近,韩冈的目光重又坚定起来。仿佛回到了一年多前,还是一个要服衙前役的穷酸措大的时候,为了自己的性命,而在陈举一手遮天的势力中奋死拼搏的那一刻。
‘都放马过来好了!看看谁能站到最后!’
第30章肘腋萧墙暮色凉(15)
【上班时候写作果然不方便,断断续续的。今后只能一章下午发,一章在晚上写,夜里发。】
三百骑的铁鹞子逐渐逼近罗兀城,速度并不快,就像是信马由缰的碎步,但暗蕴在其间的张力却是越来越紧绷。犹如捕食中的猛兽,在最后一击前,都是徐步而行,一点点的捱到爆发的那一刻。
三百骑于缓慢的行进中,不断调整着各自的步调,渐渐的统合在一起。近于齐步走的骑兵队伍,一步步的逼近城池,带给城头上守军的压力,丝毫不逊于千骑纵横奔驰给人的震撼,而这种姿态,更是显得他们信心十足。
这等在临战前的气定神闲,让韩冈也不禁惊叹,能做前锋的果然都是精锐。比起他当初在渭源那里见识过的吐蕃骑兵,又是另一番气象了。
当敌军越来越近,他们的旗帜也越发的明晰起来。而配属于这些骑兵,无论是坚实精良的甲胄,还是高壮雄峻的战马,都是让罗兀城里的宋人骑兵都要相形见绌。
“不是铁鹞子!”身旁的种朴,突然带着惊讶的低喝道:“不是铁鹞子,是环卫铁骑!是护翼夏主的环卫铁骑!”
“……难怪!”
听说到眼前的不是铁鹞子,而是护翼夏主的环卫铁骑,韩冈先是一惊,随后也为之释然,要是数万铁鹞子都是眼前敌军的这般水准,莫说罗兀,关中都能打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