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韩冈他也知道,自己肯定少不了要被点将。正如他所说,是盛名所累。如今提到军中医疗,就肯定避不开韩冈这个名字。章惇以西军为核心在荆南奋战,却没有多少因瘴疠而死,是最好的例证。而当年狄青领军南征,因病折损将近三一之数,而带去的蕃落骑兵,更是病亡大半。
两相一对比,谁都清楚,如果要领军南征交趾,韩冈肯定是其中的一员。章惇要靠韩冈出言相助,也是因为他在用兵南方上的发言权,不下于老于兵事的将帅。
韩冈与章惇又聊了几句,告辞出来。在外看来,他依然是平静如常,但在韩冈心中,此是已是烦躁的要命。照他的估计,邕州可是等不了多久了。
到底能不能调动荆湖南路的军队?邕州现在的情况又是如何?这些事,都不是他能确定的。可是只要有一线可能,他都会为此而尽力!
第11章安得良策援南土(四)
由旦至暮,崇政殿中宰辅们依然给赵顼一个满意的结论。
因为收复罗兀城,夺取横山,虽是种谔的一力主张,但受到了新党的全力支持。王安石、吕惠卿都对此投了赞成票。到了这个时候,半点也不能退让。
吕惠卿始终坚持着他的观点,已经得到的罗兀城不可放弃,而失去的丰州更要将之收复:“丰州城余粮不多,西贼盘踞城中,是坐吃山空,来年开春必然粮尽。而同样的道理,河东、河北对面的辽军,也不可能一直驻扎在边境上。等到明年正月,辽主就要起身北上,将捺钵移往鸭子河,设头鱼宴镇服女真诸部。到时候,就可以一举收复丰州。”
“难道要放着邕州到开春才去援救?”冯京厉声质问。
“只要调动荆南兵将,就能稳住广西局势,击退贼军。”吕惠卿说道:“等到明年开春,再发遣天兵,吊民伐罪,便可一举平灭交趾。”
“江东盗贼蜂起,江西也难安稳,潭州守军如何能轻动?”
这就是为什么到现在也没有得出结论的原因。天南地北的困局,现在成了一个死结。
想要解决交趾,就必须调派大军。想要将调派大军,必须缓和了北方局势。这样才能从陕西、河东、河北腾出手来。否则有辽国、西夏虎视眈眈,赵顼怎么也不可能从北方调兵离开?京营禁军,也是要随时防着契丹铁骑南下,同样不可轻动。可是要缓和北方的局势,就必须在鄜延路上做出退让。
偏偏这个退让,王安石、吕惠卿都加以反对,同样是赵顼最不愿意点头的——就算他点头,也不能保证契丹、党项两家会放弃得寸进尺。一旦退让,就等于承认了国中的虚怯,两头野兽要不乘机咬上来,大宋也不会一百多年一直受到困扰——至于从潭州调军南下,赵顼也不放心江南的局势。所以他头疼得很厉害,到现在也无法下决断。
所以眼下的情况,现在依然是在僵持着——包括前线和朝堂。
另外还有推荐南征主帅一事——这是自上午的廷议之后,第二桩没有被确定下来的决议。交趾既然敢兵犯中国,当然得兴兵反击,没人敢说将这口气忍下来,待其自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