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围绕在海门、河内周围的核心地带,则是一干小部族的领地,零零散散的几十家,犬牙交错的分布着。这样的安排,可以让任何一家起了不轨之心的时候,都要先担心他们的邻居会不会背后一刀。
这些分派是在地图和沙盘完成的,并没有太多的准确性可言,不过利用交趾当初分置州县的界碑,倒也不至于为了边界的确认,耗费经略招讨司上下一干人等太多的精力。
占城并没有退出他们侵占的土地,不过占城王制矩献上了许多金银财物,抱着一丝侥幸,希望能默认。不过金银之物,大宋的数量更多,却不会为了钱而放弃土地。
在这样的情况下,燕达领军出阵,没走陆路,而是走水道,用了三天的时间,抵达南方的边境,在那里下船。而与此同时,秉持经略招讨司的令旨,交州诸部联军起兵南下,两方合力,将占城的侵占交州南方的军队给全数消灭。还没等到燕达返身南下侵攻占城,打下王都佛誓城,占城国王制矩已经被吓得魂飞胆丧,亲自带了人和财物来乞降。
章惇将之教训了一番之后,制矩和俘虏们被放了回去,因为这一战的耽搁,就又是半个月的时间。
这半个月中,新任的交州知州也确定了下来,是章惇的一位幕僚,姓李名丰,在这一次的军事行动中,作为行营参军,功劳和苦劳都立下了不少。通判和军事判官,都是从广西调来的官员。至于海门知县,韩冈推荐了自己的幕僚马竺。
在区划上,海门港是一个县,如今正是百废待兴的时候,土地荒废,户口缺乏。
章惇和韩冈计议之后,将主意打到了从交趾国中解救出来的汉家百姓身上。他们之中,将会有两千户迁移到这里,分配土地和种子,并从官府这里借贷了农具和耕牛,等收获后配上利息加以归还——基本上就是各地安置移民的翻版,不费多少手脚。
而交州也会安置一批邕州训练出来的新军,总共一千一百人,将会移防于此,同时还包括他们的家属。
加上之前的两千户汉儿,也就是说,交州的海门县,已经有了三千户口。这对于汉人数量稀少的广南两路,已经是一个数得上的大县了。
“该做的事都做完了,差不多该回去了。”
章惇已经将桂州放下了有半年之久,不过有通判看着,其实并无大碍。但章惇说得回去,并不是桂州,而是东京城。
“还是先去邕州。”韩冈说道,“坐船到钦州,从那里走要方便的多。”
进入了四月之后,雨水又多了起来,韩冈望了望外面,因为雨水的缘故,大部分的工程暂时都停了下来。一时间,也没有继续开工的可能。自己也可以趁这个时候,一起返回邕州一趟。
章惇点着头,“宗亶他们在狱中已经休息得够久了,也该送他们上路了。”
最后的圣旨已下。
虽然不能将已经死了的李常杰拉起来再斩首一遍,但在邕州城下、忠勇祠前,当初曾经领军侵攻过大宋疆土的将领,都会将之明正典刑——可惜广源诸帅太识时务,否则就一并拉过来陪斩。
当曾经凌犯中国的罪人在他们肆虐过的地方,用性命来赎清他们的罪孽。自此之后,南方当能保有二三十年的平安。
第24章南国万里亦诛除(三)
【又迟了点,抱歉。】
“怎么又走了?!”
当米彧气喘吁吁的赶到码头上,就看见几艘海船在港口号角的送别中,扬帆北去。趁着春时的南风,一艘艘两三千料的巨舟,片刻之后就变成了海天之际的点点帆影。
船上的几位都是他想方设法要拜见的目标,但自从抵达海门之后,无论米彧如何心急如焚,就看见安靖天南的几位将帅,在交州各地来来去去的到处走动。
章惇和韩冈,从海门到升龙府——如今叫河内寨——与交州诸部订立铜柱之盟,又从河内寨,回到海门,不过刚歇下来没有几天,便领军渡海,自海门返回邕州。
米彧递上去的名帖,根本都没有人理会。他本也不指望能得到章、韩两人的接见,但能跟两家的幕僚或是家人打个照面,熟悉一下,日后打通关节也就容易了许多。
他与章惇是福建的乡里,与韩冈的表弟也算是点头之交,去年冬月他还在京城的时候,因为吉贝布一时挤压,也是冯从义出手帮了他一个忙,凭着这个关系,好歹能拉上一点关系。只是米彧没想到,两边都是没加理会,让他连送钱的地方都没有。
站在码头上,米彧连声叹气,捶胸顿足。来来往往的士兵和苦力,都是拿着瞧疯子的眼神看着他。直到两个巡视码头的士兵看着碍眼,上来赶人的时候,米彧在码头上的表演,才告一段落。
垂头丧气的从港中回返城中,米彧盘算良久。这件事还不能算是全然绝望,至少还有一人可以去打个交道。
章惇、韩冈、燕达和李宪全都返回了邕州,听说是接到了圣旨,要将一干交趾逆贼在邕州城外明正典刑,以祭一年多前,在交贼侵攻中丧生十万亡魂。
而大部分的军队,也跟随着他们陆陆续续的返航。所有的部族洞主也都离开了海门,前往他们的新近得到的领地。
主要的将帅中,只有李信还留在海门。作为权发遣广西钤辖,他要暂时镇守南疆。
李信是韩冈的表兄弟,当然也是冯从义的表兄弟。只是米彧听说李信不喜欢与人结交,不怎么好打交道,加上又是武将,地位远不上文官,在商贸一事上并没有多少发言权。米彧并没有想过去结识他。只是现在没得挑选,只能却求见一面了。
自燕达北返,李信便是交州排名最高的武将,但他并不多出军营,也不会去干扰地方政务,只是检查军中,教训士卒,顺便习练武艺。闲暇时便听从韩冈的吩咐,读些兵法、地理和医药方面的书籍,顺便用着没有什么文采的白话,写写这一战的心得体会。
只要是白天,从海门县城南的军营前经过,都可以看到在营地的校场上,李钤辖正尽心尽力的训练着麾下的士卒。几十人、几百人在校场上,高声喊着号子,依从上官的命令,不断变换着队列、阵法。也有一队队士兵,拿着标枪,向着三四十步外的靶子用力投过去——交州弓弩难用,标枪就是最好的远程兵器。
尽管李信麾下的一千多名广西枪杖手,都是招募组建不过一年的新兵。但他们毕竟是参加了几次大战,并不能算是弱兵,放在两广的军中,从装备、到士气、再到经历,也算是排得上号的精锐了。如果训练得宜,至少十几年之内,这一支军队都能保证水准以上的战斗力。至于再往后,那就不能指望了,毕竟眼下是河北军都在和平中变得稀烂的时代。
李信并不想在广西安身太久,否则时日一长,想回北方就难了。他还是喜欢北方的水土,在南方待的时间虽然长了,但始终难以习惯潮湿多雨的气候。
不过话说回来,李信即便想在广西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