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冈不会一厢情愿的认为只要钢铁生产得更多,价格就能越低,会打铁轨主意的贼人也就会越来越少。这么想,就实在太天真了。无论钢铁的价格再降,也不会比无本买卖成本更低。不过后世的铁路既然能够顺利推广,韩冈相信,这个时代也一样能够做到。
薛向很高兴韩冈能够这么配合,今天与韩冈到这家店里喝酒虽然是一时兴起,但与韩冈好好谈一谈却是长久以来的想法。
如果对辽开战的话,一条运力几乎能于水运相媲美的运输线,是战胜辽国的关键所在。只要稍通兵事就知道稳定畅通而且运输量巨大的补给线,对战争的结局能起到什么样的作用。而且薛向很早就想将手伸到没有运河的地方了,只是这件事,必须经过韩冈。
韩冈和薛向两人自然不会交浅言深,但利益交换则是很正常的。韩冈就算眼下不受待见,但天子照样要让他做太子师,日后执掌朝政也不是幻想。
薛向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家中子弟着想。能在财计见功劳,又怎么可能是那等只能靠清白寒素来妆点门面?为子女考量,为家族筹谋,与韩冈打好关系,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
韩冈在年龄优势太大了,再加未来帝师的身份,至少在东西两府之中,不会有人愿意与其为敌,交好是主流,最坏也只是不来往而已。文武百官,除了要踩人位的台谏官,绝大多数朝臣都不愿无故开罪韩冈。
“不过下一条轨道的位置,子正兄觉得放在何处为好?河北吗?”韩冈做着最后的确认。
薛向似乎有些犹豫:“……辽国的那位尚父,说不定正等着借口用兵南方。”
“三月不磨,宝刀也会生锈。十年不战,西军大概就会落到跟河北禁军差不多的等级了。”韩冈郑重其事地说着,“光是甲坚兵利是不够的。”
换而言之,韩冈的言下之意就是耶律乙辛等得起。
薛向脸有着几分苦涩,宋辽之间有和约在,除非当今天子敢于将岁币免除,否则朝臣们都不会支持辽国,也就是说,没有人会为天子的独断所带来的后果负起责任。既是如此,赵顼还能怎么做?他可没有赵匡胤和赵光义的控制力,能强压着两府为他的决断扫平道路。
枢密院同知和端明殿学士在州桥夜市对坐饮酒,京城里到了明天,这个消息恐怕早已经传得沸反盈天。
不过薛向不在乎,今天在坐到这里之前,与韩冈对坐饮酒会在天子那里得出什么样的结论,他早做了预测。这个损失,他承担得起。
……………………
回到家中,已经是二更天,连雪都停了,但家里的妻妾却还都醒着。
“官人怎么回来迟了?”亲手接过韩冈身的披风,交给身后的婢女,王旖貌似随意的问着。
“路给薛子正耽搁了一点时间。”
“是因为辽国小皇帝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