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卞是王安石的学生,又在国子监中宣讲新学多年,如果没有蔡京的话,他进御史台不会有任何阻力。可是现在必须避亲嫌,所以蔡卞向王安石推荐了关系甚好的强渊明——其实蔡确和蔡京也有亲,蔡京的曾祖父和蔡确的曾祖父是兄弟,正好是五服中亲缘最远的缌麻亲。蔡京之前为御史时,曾在天子面前供述,赵顼没当回事,诏不问。所以到了这一次蔡确升宰相、蔡京晋侍御史时,倒是方便了,直接过关。
正在前面街口等着两人的赵挺之,他也被人推荐入乌台。不过私下里走的门路不是王安石,而是蔡确。
不过蔡京和强渊明过去的时候,赵挺之却在望着别的地方,并没有看着两人。
蔡京骑马过去:“正夫,在看什么?”
赵挺之回头一看,见是蔡京和强渊明,先打了个招呼,然后冲南门方向努努嘴。蔡京和强渊明转头看过去,只看见一票人马往南门去,浩浩荡荡的队伍有上百人之多,里面还多是朱衣的元随。
“蔡相公?还是王相公?”强渊明立刻问道。
只有宰相和枢密使才有如此规模的元随队伍。吕公著和王珪都已请辞,尽管还没批准,但他们出门后也不会再张着旗牌,带着元随。现如今的京城,也就新上任的蔡确和王安石,能有这般人数的随行人员。
“当是王相公吧。”蔡京道,“蔡子正今日文德殿上押班,初上任不可能告假。”
“是王相公,还有韩三资政。”赵挺之尤望着远处的队伍,目光中满是欣羡之色,“也不知是为了何事?”
“元长你知道吗?”强渊明问着蔡京。
“是来送人吧。”蔡京的确知道,“直舍人院的王安礼避嫌出外,前几天堂除他去江宁府任知府。”
“王相公自清得过分了。”赵挺之闻言摇摇头,“平章重事又不理庶务。”
“京师嫌疑地啊!”蔡京轻声一叹,又道:“而且王安礼又是跟苏子瞻一般行事不谨的性子,留在京城中徒惹人议论,早点出外也免得为人攻劾。”
“行事不谨?”强渊明道,“小弟只闻说他治衙有政声。之前曾有言或会代钱大府为开封知府。”
“不是传言,是真事。”蔡京道,“前几天翰林学士蒲宗孟论钱藻青城行宫郊祀前毁损之罪——这是恨钱藻不死——然后皇后就有意让王安礼接任,不过给王相公拒绝了,之后又以亲嫌奏请让其出外。”
“就因为他行事不谨?”
“可不是这么简单。前些日子……也就是冬至前,台中就有要弹劾他的说法,不过给耽搁了。现在还不让他出外,过些日子,小弟说不定都要上本了。”蔡京对两名同年好友笑了笑,“大臣狎妓,王安礼他做的是最肆无忌惮的,甜水巷中依红偎翠、放.荡形骸都少不了他。这还算不上大事,真正能拿出来论事的,一个是他知润州时,曾私致仕官刁约家侍婢,刁约死后又以主丧为名,诱略其婢女二人,另一个就是王平甫【王安国】刚满丧期新满,他便zhāo • jì饮宴。只为这两件事,王相公那边就饶不了他。”
强渊明吃惊道:“元长连这些都知道?”
“御史风闻奏事,若是耳目不灵,问题可就大了。”